姜嬷嬷喝茶,抿着嘴叹气:“哎……我老了。
要不然这些活儿,哪还用得着娘娘亲自动手?”
阿狸笑着说:“嬷嬷怎么还叫我娘娘?别忘了,我现在是神使阿狸。
而且您说得这又是哪里话?这些衣物,我亲自缝制了,等他日后出生,每日都能穿在身上,我这么想着都觉得开心!”
姜嬷嬷微笑着点了点头,低头望着手中的茶杯,却又感叹道:“我这已经叫习惯了,年纪大了,不容易改口了。
没想到,我如今留在这殿里,倒成了娘娘的累赘。
不仅干不了什么活儿,倒反而要辛劳娘娘日日来伺候我了……”
阿狸一边继续缝着手中的衣物,一边轻声回应道:“以前都是嬷嬷在照料我,如今才算有了机会,让我来照顾您,我开心还来不及!”
姜嬷嬷已经半瞎的眼睛中浮起了一层蒙蒙水气。
这一辈子,活到了今天,她已经没有什么不满足了。
如今心里只挂念一件事情,她再一次语重心长的对阿狸说:“娘娘,老奴其它的心事都没有了,只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
阿狸缝针的手慢了下来,缓缓道:“嬷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可我和他再没有可能了……他凡事都要亲眼所见,反复推敲验证才会相信,有些神乎其神的话,即便我说了,他验证不了,也是难以相信的。”
姜嬷嬷无法反驳——历王确实也是如此!
轻轻摇了摇头,“那娘娘心中可会怨他怪他?”
阿狸的手停了下来,她看着窗外,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院中的大门,千年古树的一条枝桠长长的延伸出来,探过这门墙上面铺盖着的青砖绿瓦……
曾经无数个日夜,她都在等待,期盼着有一天那个身影会再一次从这大门这树荫下走进来,但是她一次也没有等到过,渐渐地,她已经不再等了。
她不敢说心中丝毫没有怨恨,但她很明白,这怨恨来得越深,只能越证明她爱得越重。
她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切早晚都会过去。
我不想任由自己纠缠在这爱恨情仇里无法自拔。”
姜嬷嬷拉起她的手,“娘娘,早晚有一天,历王他会明白真相。
也会相信你这腹中的胎儿就是他的骨肉!”
阿狸抬眼,咧嘴笑看着姜嬷嬷,“所以我和嬷嬷说过的那些怪力乱神的话,嬷嬷都信了?”
姜嬷嬷也笑着点头:“虽然听着是不可思议,但老奴相信娘娘!
而且不仅老奴,宗穆也十分相信您!”
阿狸欣慰,她低头捻着针,继续刚才的活计,“有你们俩个相信我,我就知足了!”
姜嬷嬷又嗟叹,“听宗穆说,陛下最近很是苦恼,淑妃娘娘刚刚这第五胎也又掉了,太医说,她以后恐怕也没法儿生了。
娜仁娘娘……就更不用提了,日日以泪洗面。
以陛下的年纪,早就该有不少子嗣了,却到了今天一个也没有……可怜可叹。”
阿狸没有应话,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历王的子嗣都难以存活。
只是听着这些话,想像白珍珍和娜仁的心情,必定是哀戚已极,心中对她们生出许多怜悯。
想起娜仁,她又想起合不勒。
她心中一直挂着一个问号——虽然那一日在清阳山上,她只是匆匆扫过一遍众人,但她很清楚的记得,她看到了阿布都拉,看到了涅赤,但就是没有看到合不勒。
合不勒是辛国的王,他怎么会没有出现在清阳山?
如果说历王在阿狸的心里留下了永远的痛,那么合不勒则正相反,他在她心中留下了永远的爱。
她甚至不敢去打听他的任何消息,她很怕——怕知道他过得不好,因为那样她会为他难过伤心;又怕知道他过得太好,因为那样她会明白,他已经忘了她。
最后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但起码留得住过去。
听说小瑞早已经被晋封了瑞亲王,在宫外另立了府邸,他的王妃刚刚确定了人选,如今正在筹备,来年秋季大婚。
新娘正是辰国的明华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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