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主是常有之事,他们这群奴仆既非宫妃又非爱卿,就算眼前这位陛下当即撒手人寰而去,于他们而说也没有任何影响,左不过是换个主子继续服侍罢了。
宇文温强撑着一丝清明,以手背揩去唇角血渍,手握成拳,道:“不必惊慌,朕一时还死不了。”
语气漠然,然后借着陈内官肘上的力缓缓坐起身来,陈内官痛惜不已,差点泪洒当场,好在是忍住了:“陛下不顾惜己身,老奴愧对先端肃皇后。”
端肃皇后本是先帝贵妃,终生未曾封后,只是因为儿子当了皇帝,才挣得这皇后的身后名,得与先帝同葬。
他今岁二十有七,本该正是大好年华,可惜宇文家多无福无寿之人,致他一出生便是个离不开药罐的病秧子,父皇便是死在三十岁时,算来,他竟已算是宇文氏中长寿之人了,只是谁都知晓,残躯病体总有断弩一日,他膝下既无子嗣,先帝的儿子又被残害了个干净,尤其这大好江山,若是有他在尚且还能多姓几年宇文,只他一走,恐怕天下便要改姓桓了......
宇文温不禁苦笑,可惜天不假年,若是上天宽待他,给他一幅好躯体,那么宇文家的百年基业便不会旁落于人手中。
“陈内官,她的冥诞快到了,今年便交给桓家去办吧。”
宇文温捂着胸口,目光中透出一丝怀念。
陈内官大为不解:“沈贵妃的冥诞怎能交给桓家!
陛下您是气糊涂了!”
沈贵妃与陛下年少情深,相知相许,可左相和桓槊当时各掌半壁朝堂,谁都不肯让对方推举的人做皇后,一来二去之下,中宫多年悬而未决。
而沈贵妃虽是宇文温心中所爱,但却并非两股势力中的任何一个,年少朝不保夕的日子中,唯有沈贵妃与宇文温相依为命,但只可惜她芳华早逝,离世时不过才十九岁,一晃七年已过,左云山骤然崩逝,朝中一人独大,他的后宫中依然无人生下一男半女。
宫中曾有流言,沈贵妃是因强行有孕而亡,死时力气竭尽,身下皆是血。
“不交给桓家,朕还能交给谁呢?”
他转头看了一眼陈内官,眼有深意:“阿菀陪朕多年,朕近来越发觉得自己快要去找她了,这样也好,不必再那样辛苦。
只是朕放不下这风雨飘摇的江山。”
说到这儿,宇文温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起码,得留下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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