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很好。”
梅孝奕不置可否,其实他在阁楼上已把甚么都看到。
默了良久,又问道:“客人们可有说她好看,顶顶与我般配?”
“好看,客人们都说这回老太爷周全,两个少爷谁都没偏心。”
汉生应声而答,周遭却忽然静得可怕,他抬头看一眼大少爷清冷的眸光,又连忙难堪道:“大少爷既为少奶奶做了这许多,可见是真心喜欢她,又何必在乎那些闲人碎语……”
“是极。
他们只当我阴煞,配了她已是造化。
却然不晓得,我已在这里看了她快十年,从七岁一直到十六,比二弟还长……她的心,我比谁人都看得清楚。
她所惦记的,我也要把她除去……去了一个,另一个去不掉,便不去了。
下个月把她带走,走了就不回来。”
轱辘轱辘,木轮子插着松木地板闷声走远,梅孝奕抚着轮子把身影埋进黑暗。
汉生连忙追上前扶他,把他背下楼梯,又推着轮椅去到前院应酬。
新房里触目都是大红,依稀还有淡淡的药草味道。
婆子把秀荷扶到床边,端来一碗蛋茶汤:“新娘子喝甜蛋茶,小日子红火甜蜜。”
督促着秀荷吃,又拿来一块白布给她:“今晚把这个铺在床上,明早有婆子来收。
少爷身子骨不好,你不要太羞,夜里头腿儿张张,挨他近点,他好容易疼你。
我们夫人是好人,回头你生了小少爷,这个家不会让你吃亏。”
几句话说得露骨,听得秀荷面红耳赤,哪里还有心思吃。
那婆子把话带到,便吱呀一声关了门,去到外头守着。
前宅觥筹热闹,后宅却静悄悄,只有知了在枝头上枯叫。
天上日头偏西,太阳落山了,屋子里的光线渐渐灰暗。
秀荷端着腰骨儿直挺挺地坐着,坐到脚尖发麻。
耳目眼听到看到闻到的都是死寂,好像在另一个世界。
她把红盖头掀开来看,周遭墙柜上满目都是书,四书五经、文史古籍……她倒是从来不晓得梅孝廷这样嗜书,心里头疑虑又起,正准备站起来去看。
悉悉索索,好似有脚步声在小院外临近:“呀,原来在这边院子,上一次见她,还以为她和庚公子是一对,没想到今天却配了我们大少爷。
我进去找她说话。”
是南洋带回来的姨太太,磕着瓜子儿走过来,声音不大,却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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