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说的句句属实,姑爷自从知道小姐出事后便再没回床上养伤,衣不解带地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天。
陈管家年纪大了,听说小姐出事便晕了过去,今日才好了些,所以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全由姑爷经手,和小姐在家的时候没有分别,一点岔子都没出过。”
看着手臂上晶亮的药膏,岳小舟怔怔地出神。
“小姐?”
半夏收好镂花银盒,试探着叫了一声,岳小舟这才回过神来,向她微笑,“姑爷睡了么?”
“忍冬伺候姑爷沐浴更衣还未回房,药也还没有换,想是还没睡。”
寝衣柔滑地贴在身上,岳小舟看着手臂上的半透明的药膏化作清水一样的薄纱,包裹住自己纤细的小臂,渐渐干透,仿佛什么都没抹过,却再没了火辣的灼痛。
“好,我知道了。”
许久,岳小舟轻声说道。
这一世,许多人的改变让她欣喜若狂,那些她毁去的,争取来的,都能让自己更坚定坚决地走下去。
可是与从前不同,其余人的心性几乎没有变化,可晏北寒却仿佛和上一世换了一个人一般,再难与记忆里的模样重叠。
陌生与忌惮,利用与信任,岳小舟感到迷茫,她已经很少有这样被选择牵制的感觉。
她还记得小时候不知为何也不知何时迷恋上了西陲商人不远千里贩卖至此的一种石头,他们叫它西岭玉,尽管那石头并不莹润,淡淡的泛起喑哑的光泽。
物以稀为贵,一时三川城官宦富贵都以佩戴西岭玉为雅事,西岭玉的价格也等价于同样重量的黄金。
岳小舟第一次看到西岭玉就如痴如醉,淡金色、金色、褐色、黑色……手链、串珠、佩饰、发簪……八岁的那年夏天,这些色彩就是她瑰丽的梦。
岳小舟至今清晰地记得,一个西陲行商带来两串西岭玉长珠手串,一串是罕见的褐红,几近浓黑,一串是黑白的玄花,斑斓缭绕;百余个大小均匀小指甲大小的浑圆玉珠别致规整,璧合成串。
这样的宝物自然价值不菲,爹爹让她只能挑一个喜欢的,岳小舟将两个手串都绕了□圈在自己细小的胳膊上仔细端详,就是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岳当家,既然令千金难以抉择,”
商人眯起眼睛笑着搓了搓手,“不如……两全其美如何……”
“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岳文安慈爱而复杂地看着岳小舟,缓缓说道,“这是她必须学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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