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摆手:“这么多年了,他赚得钱一文钱都不私藏的交公中,他那儿铁定是没了的。
你且说说,请个西席要多少银子?”
丈夫旋即凑耳过来,说了个数目,周氏大惊,连连摆手,说凑不出那么多钱。
箫弘光眯了眯精打细算的小眼睛:“不说西席,要是能有个有学问深的人,给我儿当伴读,在他身旁耳提面命些诗赋,也能起到耳濡目染的效果。”
随即他精锐的目光一瞟,瞥去旁的端着菜盘子走过来的侄媳,身姿娉婷,秀雅端庄。
今日归途中,听村里妇人说那场凄凉的父女诀别场景,其中不少有夸秦蓁文采好的!
说她作了首小诗。
秦蓁端了最后一叠煸炒青菜,微笑着去叫堂屋里的爷奶过来吃饭。
菜色与中午的大相径庭,纯白米饭变成了一大半苞米和洋芋,混合稻米煮的杂粮,能见的白色米粒不多。
菜有一盘子蒸番薯,炒青菜,鸭脚板,刮下来的猪肉只放了零星一点拌在豇豆里炒,还有一大碗骨头汤,飘了十几朵数得清的菌菇。
菌菇在城里卖得好,农家人也很少吃,多数会采去卖。
等长辈们动筷后,秦蓁才拿起筷子,刚吃着,就看到周氏拿了铁瓢从大碗里盛出一碗骨头汤,连带捞去一半菌菇,放在箫书翎面前。
对此所有人充耳不闻。
再看十六岁的小叔子,脸上是一种常年不见日光,有些不正常的白,神色举止也有些呆板,母亲舀了,他就吃,没有半点觉得不妥之处。
就在大家吃了个头儿的时候,箫清羽从屋外回来了。
他一路走过来,脚步带风,神色没什么不对劲,瞧了眼桌上没他的饭碗,就要去厨房。
“今儿没煮你的饭,也没你的菜。
叫你臭小子跟我犟!”
周氏冷冷的开口。
冯氏急了:“我还说羽哥儿去哪了,怎么不吃饭。
啊,怎么能不给饭吃,羽哥儿天天都要干那么多活。”
“娘!
他对长辈不敬,跟我顶嘴,就得治治!
这事儿没得商量。”
关于私藏钱这种大事,的确没得商量。
箫清羽坐了下来,环抱着手臂,一脸倨傲:“不吃就不吃。”
秦蓁递过自己没动几口的一碗饭:“夫妻本该同甘共苦,你不吃,我怎么好吃。
你吃我这碗?”
箫清羽心头微动,别过头:“吃你的吧,一顿饿不死我。”
“哦。”
秦蓁也没多劝,礼貌一下而已。
事情没成,周氏牙痒痒不能说什么。
冯氏略对秦蓁点了下头,表示满意孙媳妇的做法。
箫弘光思忖了半天,寻个时机敲打的开口:“秦蓁,其实你用不着听外面那些粗鄙妇人的话,说什么,咱家娶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大小姐,妇人之见呐!
咱老箫家两辈读书人,也算得书香门做得女里女气,毫无男儿气概。
最后家里长辈得知源头是我,唉,表弟就被勒令搬出去住了。
从此,我是与那些书无缘了。”
秦蓁婉转叹息道,又带几分自嘲的乐趣在里头。
却听得箫弘光是胆战心惊,抬手抹了把额头出的冷汗。
幸好没叫此女子误了他儿子!
这西席非但她当不得,还得叮嘱他儿远离这个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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