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璋道:“容我收拾一番,拜别母亲与薛妃娘娘。”
老黄门道:“这是自然。”
吴氏被废去皇后之位,如今后宫是薛妃统辖,李承璋若只拜别吴氏不拜别薛妃,倒显得轻狂不懂礼了。
李承璋来到薛妃的昭阳宫,殿里伺候的皆是薛妃的心腹,李承璋尚未拜下,早有侍女连忙将他扶起,薛妃也站起身,向李承璋还礼。
大夏等级森严,尊卑有别,天家皇子公主的地位远高于宫妃,除却正宫皇后外,无需向任何宫妃行礼。
相反,宫妃见了皇子公主,还要向皇子公主们见礼。
薛妃道:“殿下真是折煞妾了。”
李承璋道:“只为谢薛妃娘娘的点播之恩。”
薛妃摇着团扇,语笑嫣嫣,道:“妾说句逾越的话,妾与殿下再怎么不是一路人,可终归是一家人。”
说来可气,前一段时间祖母与母亲入宫,又将祖父那套不可参与夺嫡之事的话与她说了好几遍。
她的生母是妾室,出身不高,对祖母的话只有言听计从的份,期期艾艾地劝着她。
她听得心烦意乱,可也不好顶撞——她之前太听祖父的话,一门心思伺候李泓,不想其他,导致今日她在朝中除却薛家外,没有任何助力,若她再将薛家得罪了,那便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含笑应下,心里却不以为然。
她以前只为家族考虑,不曾想过自己,如今有了儿子,她要为儿子,为自己做打算,再不做祖父手中的傀儡。
于是她暗中找了李承璋。
长公主势大,莫说是她,纵然是天子,也没有必胜把握,她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势的宫妃,家里又不支持她,她只能先与李承璋结盟。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待外敌退了,妾再与殿下分论其他尚且不迟。”
至于这外敌是谁,她与李承璋心知肚明。
李承璋眉头微动,道:“娘娘高见。”
功劳之大,莫过于从龙之功,哪怕一路艰难险阻,想要参与的夺嫡的朝臣世家们仍是络绎不绝。
李承璋开府治事,华京城的朝臣世家们蠢蠢欲动,纷纷相贺。
事情传到程彦耳朵里,程彦心头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她想挣扎,却不知施网之人究竟是谁。
李承璋得势,对她而言并不是好事,哪怕一月前,李承璋那般温柔小意向她道歉,可是他一旦参与夺嫡,李夜城是她的臂膀,旁人要想除掉她,第一个要动的,便是李夜城。
战场中刀枪无眼,莫说李夜城这种新起之秀,古往今来,多少功臣宿将埋骨他乡?一朝战死一个李夜城,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程彦道:“哥哥,并非我坏你常胜将军的名声,只是你立下的战功越高,便越危险。”
“甚么常胜将军,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李夜城眉头微动,道:“马革裹尸还,方不堕沙场男儿之名,自披甲冲阵那一日,我便知道死亡常伴我左右。”
“但,”
李夜城看了看程彦,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父亲无辜枉死的例子摆在那,他如何不知道功高盖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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