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令毕,又转向张平宣道:“殿下,请自护周全。”
张平宣应声:“我明白,将军去吧。”
江凌打马回城。
张平宣目送他离开,这才重新蹲下身,问胡氏道:“你身上的血……是内贵人的吗?”
胡氏摇了摇头,“不是……是内贵人杀刘军时,沾染的……”
“那……她还好吗?”
“内贵人腿上的中了一箭,如今怎么样,奴就不知道了。”
张平宣闭上眼睛,慢慢地呼吐出一口气。
她过去一直纠缠的问题,此时似乎终于有了答案。
张铎为何会留下曾经那个目不识丁的女子,岑照又为何对她异于常人。
纠其根本,莫过于,她虽如微尘,却从不舍勇气。
三日之后,春汛如期至。
浩荡的洪水从江南岸的掘口处汹涌地涌入江州城。
张铎立在荆州的城门上,隔江远眺。
天地之间挂着着刃阵一般雨幕,除了葱茏混沌的林影之外,就只剩下偶尔从雨中穿破两三处鸟影,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张铎没有撑伞,身上早湿透,他没有着鳞甲,身上只穿着一件玄底银绣的袍子。
邓为明与黄德一道登上城楼,却见张铎独自立在城门上,身后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撑一把伞。
黄德在侍立的人中寻到了江沁,忙走过去道:“阵前传了捷报,我军追击刘令再胜,已将其困入南岭一隅。
如今只待粮草跟续,便可一举歼灭刘令残部。
江大人,还请您把这军报,递上去。”
江沁接过军报,望着雨中的背影迟疑了一阵,终于对一旁的侍者道:“取把伞来。”
侍人忙递上伞,江沁接过,走到张铎身后,抬手替其遮覆,平声道:“陛下,此江被掘口也不是冬风(二)春夏渐近,一别不过月余,竟也有经年之感。
四月初开,江州城中沐月寺的杜鹃花在经历浩劫之后,终于挣扎着绽开。
虽然城中余水还没有全部退尽,但已有少数百姓淌过余水回城收拾辎重,捡拾遗物,残喘的江洲城,渐渐缓过一口气儿来。
这日,天放大晴。
岑照扶着席银的手从山门中走出来,自从城中水大退之后,岑照就把席银带入了城内寺中,亲自替她疗治腿上的箭伤。
伤虽未到骨,但因为在江上遭了寒气,一直养得不好,纵使岑照想了很多办法,席银却还是久站不得。
稍不留意便会踉跄,此时脚下一个不稳,“噼啪”
一声踩入了阶下的水凼,脚上的绣鞋顿时湿了一大半。
席银她低头站住脚步,望着水中自己的影子,挽了挽耳边的松落的碎发。
岑照松开席银的手,走到她面前弯腰蹲了下来,顺手将垂在背后的青带挽到肩前。
席银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半晌方道,“做什么。”
“哥哥背你走。”
席银没有应声,漫长而决绝的沉默令人心灰,然而岑照却依旧没有起身,温声道:“上次背着你,你还只有十一岁。”
“可我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她的声音仍旧是冷的,带着些刻意的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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