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要在确认柳叶飞出城后,高先生他们才敢率援兵接近刀鱼寨,一切都还请胡将军见谅。”
这会儿有兵卒跑上城头来,禀道:“柳大人前骑已到城外,问这边怎么还不打开城门迎接?”
胡萸儿脸色阴晴不定——确如陈恩泽所说,要不是陈芝虎突然出兵进袭昌邑,又派偏师奔袭登州,他绝不会轻易相信柳叶飞暗中与燕胡勾结的话。
没有一点证据,也太捕风捉影——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又有陈恩泽直接点出里面的问题,胡萸儿还坚持认为柳叶飞没有问题,就太单纯了。
关键的问题是,胡萸儿虽对柳叶飞起了疑心,但终究不能百分百的确定,万一与燕胡勾结的另有其人,万一猜测错了,怎么办?万一搞错了,淮东挨板子也不会重,也许只要一封小小的请罪折子,就能将这事轻轻的揭过去。
朝廷这时候依重淮东,多半不会追究淮东派人冒充特使、污蔑大臣的罪责,但胡萸儿仅是一员小小的昭武校尉,栽了进去,自身难保是肯定的,怕是连妻儿、家小都难保全。
左右扈从都听到胡萸儿与陈恩泽的对话,都一脸紧张的看着胡萸儿,等他发号施令——柳叶飞率兵马过来,万一柳叶飞真与燕胡勾结,放他们进来,刀鱼寨眨眼间就会变成血腥战场。
要是搞错了,身为登州主官的柳叶飞会做贼心虚柳叶飞本来就是做贼心虚,听到前骑赶到刀鱼寨城门,胡萸儿还没有打开南城门迎接,心里顿时就有些慌了。
虽说大敌当前、城寨要紧守门户,夜里有人进出城更是绝不能马虎,但没有道理他亲自赶来还给拒在城门外的道理——“怕是胡萸儿陪特使喝醉了酒,”
柳致永安慰道,“没有胡萸儿的点头,小校在夜里怎么敢随随便便的打开城门?待叔父赶到城下,守兵自然会打开城门相迎。”
“万一……”
柳叶飞担忧的说道,“既然胡萸儿不欢迎我们,我们且回登州城去。”
“没有什么万一,叔父不要自己吓了自己,”
柳致永断然说道,“叔父出知登州府事兼督登州镇,哪有给身下裨将挡在城外的道理?胡萸儿断不可能知道什么消息,叔父要是无缘无故的折回去,反而会引起胡萸儿的疑心。”
刀鱼寨依丹崖山北麓而建,柳叶飞他们给丹崖山挡着,他们站在这边,能看到刀鱼寨南城楼的情形,却看不到东面海上的情况。
柳叶飞思来想去,他与陈芝虎联络,都是侄儿亲自出面,断无走漏消息的可能,再说事已如此,便是鸭子也要给赶上架——柳叶飞将义子柳方喊来,吩咐他道:“你收拾队伍,乱糟糟的跟跳难似的,成什么样子?”
便与柳致永带着数十扈兵先行,要柳方带着大部队从后面跟上。
柳叶飞、柳致永赶到刀鱼寨城下,胡萸儿与陈恩泽赶到南门城楼。
身穿御赐紫衣官服的柳叶飞在数十扈兵的簇拥下先赶到城下,体形又胖,最是好认——看到柳叶飞带来的兵卒都拖拖拉拉的落在后面,还隔着里许距离,胡萸儿又有些迟疑起来,心想:以柳叶飞的性子,他真降了燕胡,要来赚刀鱼寨,怎么敢亲自跑到前面?陈恩泽可不怕误会了柳叶飞,即使误会他,他还能将淮东吃下去?胡萸儿正迟疑间,柳致永驱马赶到城门楼下,抬头喝骂来:“胡萸儿,你吃了豹子胆,知府大人就在城下,你竟敢如此怠慢,欺知府大人不会收拾你们这些水师的刺头儿吗?”
胡萸儿决定还是照陈恩泽教他的话说,扬声说道:“柳公子,胡萸儿吃了豹儿胆,也不敢怠慢府尊大人——说来也巧,今夜刚好有淮东援军过来,胡萸儿没有知会府尊,便先放淮东军进刀鱼寨。
胡萸儿刚才在北面的水门,耽误了些时间。
这不是刚知道知府大人连夜赶来,就立即来南门来迎接府尊跟柳公子吗?柳公子请府尊大人,稍等片刻,我这便下令将吊桥放下来……”
胡萸儿嗓门也大,夜深人静,他的声音能传出来数十丈远。
胡萸儿的话音未落,就看到离城门隔着百十步距离的柳叶飞兜着马就往回走……柳致永看到他叔父竟然如此没用,也慌着策马去追,又慌又急的喊道:“叔父,乱不得阵脚!
乱不得阵脚!
是淮东援军,是淮东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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