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撒娇。
心里面那一点奇怪的甜意又涌了上来。
顾觉非抿唇笑起来,一时没忍住,抬了手指起来,从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往下轻轻一划,触到眉心:“你想怎么办,便怎么办。
若你肯温言软语求我两句,最好再能嫁我,便是你叫我去谋反,我也肯的。”
“……”
陆锦惜忽然觉得,来找顾觉非是个很错误的决定。
因为不拒绝,就是默认;而默认暧昧之后,再想要划清界线,就会变得无比困难。
更不用说,还是这种软绵绵的暧昧。
连谋反这话都说出来了,她实在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顾觉非的才能一直到回了将军府,陆锦惜都还有些恍惚,走起路来的时候莫名腿软,只觉得顾觉非那句话不断回荡在她耳旁。
有如魔咒。
她季恒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
因是达官贵人们居住的地方,街道上的声音也不嘈杂,没有那些走街串巷四处叫卖东西的小贩,透出一种富贵的清净来。
一排一排看过去,都是煊赫的宅邸。
将军府侧门前面,季恒已经候有一阵子了。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天蓝长衫,头发用木簪簪了起来,看着一丝不苟。
分明不过而立之年,面上却已有了重重的风霜之色。
两袖都垂着,但一阵风吹来时,右边的袖子却随风漂摆起来。
没有右臂。
六年前大理寺失火之时,这一条手臂便被头上砸下来的房梁给砸断了,若非街坊邻里好心,将他送到了回生堂,及时断臂医治,只怕性命都堪忧。
只是即便保住了性命,又怎样呢?从此家破人亡,前途尽毁。
季恒是个书生。
读了二十多年的书,为的不过是科举场上,一朝出人头地,他日为人父母官,再为这大好江山社稷献上一份力。
可没了右臂,身有残疾,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六年来,他看遍了人世间的炎凉,从京城回到江南,再无往日风光。
为求生计,竟至于浪荡青楼妓馆,为名妓写词谱曲,以得温饱钱粮。
本以为,这一生便如此碌碌了。
谁能料想,在希望已经消无之际,竟还能迸现出那一线的光芒来?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想象他在杏花深巷里得闻科举改制消息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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