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息无奈道。
此番出行很是低调,并未带多少护卫。
但依云溯那厮的性子,周围必是多多少少布下了暗卫。
扶着他的手跳下车,我领头往汤饼铺走去,封子息跟在身后。
封子息一出现,周围的气氛便开始如煮沸的水一样慢慢蒸腾起来。
远近女子们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往我们瞟来,再瞟向我们身后的马车,随后那些眼神更加炙热起来。
封子息这厮走的一向是骚包烂俗路线,腰间挂的是金算盘,手里握着的是洒金扇,身上穿的是云罗缠金袍,找个莲盆一坐直接就可以享世间香火了。
他似对这些灼灼目光很是不耐,面色越来越沉。
我偏偏东张西望,对这些摊铺表现出极大的热忱和好奇。
此地为闹市,人头攒动,衣袂相连。
小厮们一边要警惕周围的可疑人事,一边还要警惕我这个傻公主,夹在人流中步履艰难,苦不堪言。
我突然一个箭步奔向前,封子息来不及回神间,就听街上响起一声大喝
“啊,封子息你怎么没穿衣服就跑出来了?”
我大声呼喊后迅速地蹲□,使出自己不入流的轻功,猫着腰疾步蹿入人流中。
原本人声鼎沸的主街上刹那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就如烟火炸开在天幕般,无数的莺声燕语、粉衣罗裙如潮水般聚拢向尚未缓过神来的封子息。
“哎,真的是封公子啊。
我刚才瞧着还怕不是呢。”
这是刚才一直偷眼打量我们的黄衫女。
“封,封公子,没穿衣服?!
做了个孽哟,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这是左边卖馄饨的中年老大妈。
“人心不古,世家纨绔,伤风败俗啊!”
这蓝衣黑冠的貌似是国子监授业博士。
大家真是太有活力了,我留下一句感慨,逆着人流转身向左拐入小巷中。
趁云溯布下的暗卫还没到,我从袖里摸出师父做的人皮面具迅速贴上,又从地上抓了两把土使劲抹了抹。
后来干脆直接在地上滚了一圈。
等我灰头土脸地爬起身,看见对面墙角下一个小乞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神情十分敬畏。
对于破坏自己形象这种事,我一贯使得炉火纯青。
我想了想,蹲在他面前,拔下蓬乱发间的几根碧簪塞进他怀里:“换你的破碗,打狗棍!”
他愣了下,手脚慌忙地往怀里收罗好,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突然扑入我怀里,哭号:“姐姐,姐姐,小曲儿终于找到你了。
呜呜呜,打仗了,娘跑了,爹也得痨病死了。”
我低头,破碗的白瓷片上滑过到冷冷白光,灰砖的墙面上日头落下几个模糊的身影。
我咽了下口水,粗涩着嗓音也呜呜呜道:“小曲儿,姐姐对不住你啊,以后山无棱、天地合,姐姐也不与你绝了。”
片刻,身后停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眨了下硬是挤出泪花的眼睛,侧耳听了听确定周围再无他人,我推开怀里的小孩:“陌路相逢,大恩不言谢。
现有要事,有缘再续。”
岂料他紧紧抓住我的袖子,灰突突的小脸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姐姐,你是不是要找个哥哥?”
他见我狐疑的眼神,赶忙比划了番:“就是那个神神叨叨、没事就借给人看相揩姑娘家的油,结果差点失身的那个哥哥。”
“……你形容的可真精确。”
我噎了半晌缓缓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来找他的那个人?”
小曲儿蹦蹦跳跳地撑着竹棍在前领路,天真烂漫道:“那个哥哥说,瞅准了街上最傻的姑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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