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是下垂的,指尖以放松的姿态,微微弯曲。
鲜血顺着浸透的绷带一路向下,聚集在十指指腹。
嘀嗒,嘀嗒……雨过天晴,天光从头顶倾泻而下。
佛牙深吸一口气,吐出了胸腔里的所有阴霾。
摘下斗笠,用力地掷了出去。
血珠飞溅。
斗笠旋转在风里。
“阿弥……陀佛。”
…………纪燃又开始做梦了。
自从回到这万里茶园,他便开始做着各种荒诞不羁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
他在纪家的宅子里吃早点,煎地金黄的饺子,焦脆的表皮,蘸上醋,一口咬下去,肉汤都流到嘴里,伴着微酸的感觉,慢慢咀嚼。
他有着灵敏的味觉,可以轻而易举地尝到切成小段的葱花,肉馅里几乎看不见的姜末,和陈醋里无迹可寻的,源自大麦,高粱与豌豆的味道。
佣人们在他的身边打转,个个带着笑脸,奉上龙泉黄釉莲瓣碗,青花玲珑瓷等稀罕物件儿。
婢女在一旁扇着扇子,他打了个哈欠,有些厌倦周遭那些嘈杂的嘴。
他刚从大漠回来,丢了家传的宝剑,挨了打,只消停了一天。
想起昨天纪老爹拿在手里的藤条,一时负气,收拾了东西,想要离家出走伤势纪燃忍着痛,以半开玩笑的语气道:“我也没弄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浑身上下源源不绝地冒着烂泥,邪门地很。”
“若是我当时在此,不会让他伤害你。”
梁星野收起药品,整个人贴近他的脊背,轻轻地吹了吹。
纪燃笑得背更疼了,“星野兄,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实力,说实话,若是你在此,你也打不过那怪物。”
说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那怪物,和先前遇到的那些都不同。
若是你在此,也很难的打得过。”
很难打的过,其实他的用词已经很委婉了。
其实纪燃本来想说,一定打不过的。
“至少,我不会让它伤害你。”
梁星野凑近些,又吹了几口气。
想到纪燃最近养伤,几乎是不穿上衣的状态,成日里这么趴着不能盖任何东西,一定会觉得冷。
山里的寒气忽略不得。
一念至此,便又急匆匆地起身离开,不一会儿,提了个炭炉回来。
“这几日你就不要下床了,躺着休养,晚上我来守夜。”
“不准下床,那我不得闷死?”
说完,就看到星野兄的表情……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门外,传来了佛牙沉闷的敲门声,“我能进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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