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围的是王晓利,呼着白气从她身后走过来,行走间防雨绸运动裤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他刚好穿过人群分出的路径看到了他自己的名次,第二名,而且称不上“屈居”
,因为总成绩和陈见夏相差了45.5分。
王晓利只是瞄了一眼,十分平静地和陈见夏说:“这下好了,等你一走,我再考第一也没意思了。”
陈见夏连忙跟在他背后一起往教室走,人群渐渐散开。
离开大厅前,她最后抬眼瞄了瞄红榜上自己遥遥领先的第一名,心中微哂: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然而,那些陌生同学的眼神,却让陈见夏的心口涨满了骄傲感,像在火上烘烤的棉花糖,膨膨的,甜甜的。
在班级门口他们两个遇到了怀抱一沓卷子的班主任,老师的眼神飘向她,笑着点点头,表达着一种无声的肯定。
曾经她的老师和同学就是这样看她的。
她是怪物,是神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是连王南昱等不良少年都默认“不能惹”
的金凤凰;她心中揣着理想,羡慕又悲悯地旁观同龄人调笑胡闹,遥遥领先,让试图一争高下的张雪等人望尘莫及,每天坐在教室里,抬起头,都能看到老师善意的眼神,满满都是期待,都是“与众不同”
……
三年前坐井观天的陈见夏实在太富有了。
因为实力差距悬殊,她的自信和骄傲中满满都是笃定,这种无知所带来的笃定,是如履薄冰的楚天阔永远也无法拥有的。
直到被振华踩进泥土里,她才发现,背井离乡失去的是什么。
陈见夏挨过了两堂讲月考卷子的课,翘掉课间操,朝王晓利借了手机,握在手心里,慢慢沿着走廊踱步。
周六只有高三集体补课,高一高二的区域空得发冷。
以前听大人说过,县一中的校舍是保护建筑改建,大金朝留下来的文物,古色古香,连锅炉房角落的柱子都雕龙刻凤,她从小心向往之。
真的来读书了,她却一眼都没好好看过这所从小憧憬的学校,此时此刻也无心观览,心思都在手机上。
她先打给家里的座机,担心是妈妈接,迅速挂断,想了想,拨通了爸爸的手机号,几声等待音过后那边接起来,陈见夏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温和:“爸爸,在忙吗?——我们月考放榜了。
我考了第一。”
上次夜谈过后,陈见夏终于得到了她期盼的允诺,虽然擅长打官腔的父亲用了“到时候”
“看情况”
“尽量”
“积极”
“协商”
的说法,但终归是为了定她的心,答应了。
难题抛到了父亲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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