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着眼,把字字句句在心里头过了一遍,每句话都听懂了,连起来什么意思,还是云里雾里。
“打从则天皇后取了帝位,长安城里有多乱?你们现在是不敢信的。
世家子的命比草芥还不如,有驸马糊涂丧命的,有与皇子亲近跟着倒霉的,有一句话没说对全家处斩的,有被贬京外再也回不来的。
薛家、柳家、王家、崔家,都是这么着败落的。
独杨家,就靠着几个庶女的面子情儿,硬是熬到圣人御极,老郡公站稳脚跟,这才有了几代人实打实的靠山。
老郡公于杨家固然是块免死金牌,且如今小郡公也是极能干的。
可是要叫我说,杨家真正的定海神针却是太夫人。”
杜若听得入神。
太夫人对李玙死缠烂打,姿态叫人难堪。
倘若子佩知道祖母是这样替她安顿终身的,只怕臊也要臊死了。
可照着韦氏的意思,这却不是太夫人老迈昏庸,反是极精明老辣的手段。
“我听你阿耶说,这回太夫人又送了一个嫡女去太子府上。
如此左手挂着寿王,右手挂着太子,杨家再过三十年都还能屹立不倒。”
杜若抿了抿鬓角,认真问。
“阿娘深居简出,为何对京中高门一举一动还是了如指掌呢?阿娘怎么知道时隔多年,杨家还是由太夫人掌舵?”
“世上之事千变万化,难以预测,然人心,向来是不会变的。
杨家两个儿子都不中用,长宁是韦皇后遗脉,断断不敢再出入宫禁,下一代没有出色的儿女,能掌舵的自然只有太夫人。
这又有何难猜?”
杜若讪笑着端起茶碗,食指转在碗口上轻快的一捋。
“这么说来,我们杜家的掌舵人自然是阿娘了。”
韦氏将头偏过来,拿眼梢瞥了她一眼,语气冷冷地,“你既然知道,怎么有胆子连思晦都谋算上了?”
杜若心里顿时乱成一团,连舌根都有点发苦。
这世上她遇见的人,除开李玙,几乎各个都落在她的盘算里。
就连李玙那样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疙瘩人,也分明对她有些格外的好感,几次三番容让她的僭越。
他让一分,她便按捺着得意贴拢一分,这件事再没第二个人明白。
她把它悄悄藏在‘买卖’关系底下,偷偷品度回味。
即便李玙已经明说要送她离开王府了,也不妨碍她含着这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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