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来作甚?”
感觉他们气色不对劲,谭振兴蹲身,拍了拍厚实的肩膀,“还是我来吧,就你们这力气,扛完麻袋回去躺下就起不来了。”
他们不信邪,同样是读书人,没道理比谭振兴差这么多,紧紧咬着牙朝前边走,虚声道,“没事……我们行的。”
他们细细研究过谭家兄弟的考卷,从院试到乡试,再到国子监的秋试冬试,谭振兴他们进步神速,根本不是普通读书人能达到的,除非有窍门,纵观他们从绵州到京里表现,和绵州其他举人不同的就是砍柴了,砍柴对读书有什么帮助无人说得上来,正因为这样,谭振兴他们砍柴的行径分外可疑。
读书人以科举为重,谁肯舍得花整个上午砍柴啊,谭家兄弟肯砍柴,必然有旁人看不到的好处。
思来想去,就是有助于读书了。
眼下他们放弃砍柴来码头扛麻袋,可见扛麻袋的成效和砍柴差不多。
像发现了他们进步的秘诀,几个读书人陡然来了精神,厚重地说,“我们能行。”
谭振兴不好再说什么,去找管事登记名字扛麻袋去了,他走两趟,几个读书人磨磨唧唧的还没到板车旁,谭振兴不知他们脑子里想什么,挣钱就踏踏实实干活,受不了就回屋看书,有这个功夫,都能写首诗了,他们却和麻袋杠上了,等着吧,半天下来挣不到钱不说,还耽误了学习。
如他所料,几人扛麻袋挣的钱不够进饭馆吃顿好的,图什么啊。
以为几人坚持不过两天,不成想低估了他们,几人足足坚持了五天,到而且谭盛礼虽未明说,他们知道这书是留给子孙后代的,于读书人而言,书就是最宝贵的物件,能世世代代传承不朽,但谭家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书了,祖宗去世,子孙变卖其书籍离京,积攒的深厚读书底蕴顷刻而塌,以致他们虽在读书方面有些天赋也不比其他人轻松。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希望谭家子孙后人再不用经历这辈的艰难,天赋好就钻研晦涩复杂的书,天赋差就发愤图强,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杨家人弃武从文都能风光撑起门户,何况是谭家人?故而他们格外看重此事,平日扛完麻袋回家就紧锣密鼓地研墨写功课,生怕耽误片刻,现在不同,离封码头还有几日,他们从码头回来,不再火急火燎的往书房去,而是各自回屋洗漱,将自己拾掇得干净清爽后再去书房。
比祭拜祖宗还庄严慎重。
坐姿挺拔,像在应付道难题,表情前所未有的肃然。
谭盛礼守着他们做了两日,以为遇到有歧义的地方他们会询问自己,岂料没有,他们将不懂的句子誊抄在纸上,然后去外边书铺查阅其他书籍,确认无误后再写在书上。
进程慢,到封码头这天,谭振兴和谭生隐完成了五页,谭振学完成了八页,远比他们想象的困难,除了做批注,谭盛礼布置的其他功课也不敢落下,因为此事,冲散了国子监冬试的失落感,没错,谭振兴自认表现卓越,且有很多读书人称赞他文章诗文好,结果没有入国子监先生的眼,委实难堪。
即使谭振学安慰他答题没有依照题目要求来,可他的诗文文章写得好不就行了,规矩那么多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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