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知道姜达的洛阳之旅必然不顺?还是清楚此次晋阳之行后,他的声名会远远超过往日?然而不论姜太医如何所想,那番话都是梁峰的肺腑之言。
如果其他道路不通,他会想方设法换个法子,让这些真正有益的东西流传于世,不枉费姜太医这一片苦心。
都不是适合久谈之人,梁峰只是略略聊了几句,就下去休息了。
可是那柔软床榻,却没能让他安寝。
脑袋里纷纷扰扰,都是些让人心焦的东西。
出门在外,弈延照例守在他榻边,在梁峰又一次翻身事,他终于忍不住问道:“郎君可是睡不着,要燃些安息香吗?”
“不必……”
躺在床幔的阴影之中,梁峰轻声道,“弈延,你想过以后的日子吗?”
“随侍主公身侧,保卫主公和梁府。”
弈延的声音里毫无疑虑,答得干脆。
梁峰的声音中却未见轻松:“有大船落水,即将沉没。
万人皆哭,救是不救?”
“尽己所能,救身边之人。”
弈延也沉默了片刻,终于答道。
“……尽己所能。”
梁峰并未重复后半句,只是叨念一遍前半句,随后轻轻闭上了双目。
雅宴王汶性情雅淡,举办的洗尘宴自然不会客套呆板。
选了临水亭台,焚香挂幔,此时池内莲花开的正好,遥遥望去,楼台宛如飘浮于花海之间,颇有出尘之意。
不到辰时,便有人乘着牛车,怡然而来。
看到来人,王汶也有些吃惊,迎了上去:“仲埔怎么来了?”
“这次终于能见到茂深所说的那位梁郎君了,我怎能不来?”
来人一哂,挥挥手中羽扇。
此人名唤裴褚,出身河东裴氏,是毫不逊色晋阳王氏的高门大姓。
兼之两家又有通家之好,如此不请自来,也只能说是兴之所至,无法苛责。
王汶心中却是哭笑不得,他深知这位裴仲埔热衷叔父的“崇有”
之论,对他钟情的佛法相当不屑。
这次晋阳之事,恐怕早就让此人心怀耿耿,而“崇有”
之说,更是与《金刚经》真意格格不入。
现在前来宴席,岂不是恶客一位?不过人来都来了,也好驱赶,王汶只得笑笑,邀裴褚向亭内走去。
随着裴褚的到来,其他客人也陆续抵达。
中都孙氏、阳曲郭氏、外黄虞氏,皆是太原名门,又与王汶交情甚笃,不多时,席间便高朋满座。
“那个梁子熙,怎么还不到?”
见人到的七七八八,裴褚不由问道。
王汶笑着解释道:“子熙体弱,怕是不能走的太快……咦,这不是到了。”
随着王汶的目光,众人齐齐望向亭外,只见一道身影穿过岸边竹林,款款而来。
第一眼望去,会觉得那人极瘦。
瘦而高挑,宽袍大袖未见丝毫赘沓,只衬得他身形纤长,飘逸洒脱,宛若卓卓孤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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