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双看不清的眼对视片刻,姜芷溪起身,拢了拢凌乱的睡衣,冷静的从床头柜里拿出药,又下床倒了一杯凉水递到他面前。
全程,柏翊跪坐在床垫上,垂着头,冷丧又颓然,只有视线寸步不离跟着她转。
姜芷溪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把药喝进去:“刚才梦到你了。”
她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苏醒,糯糯的,黏黏糊糊。
具体梦到什么内容姜芷溪不记得,只是觉得醒来就能见到梦中人,有一种掺杂着奇妙感的惊喜。
没有人不爱恋人给予的喜悦,但是为什么他眉间满是浓郁的化不开的阴郁?
姜芷溪伸出一只手,抚摸对面那人锋利的眉峰:“发生什么事?”
柏翊对着水杯和安放在她掌心的药粒看了好一会儿,怔然抬手吃进去——这个动作他曾在姜芷溪面前做过无数次,现在却异常艰难。
钝痛缓慢的紧随而至,好像用极小的细针在他的心上戳出数不清的小孔。
是了。
她一直是这样的,从没有变过。
由始至终,从一而终,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他身边,无论他因为何种荒唐可笑的理由暴怒发疯,她从没有过哪怕一句怨言。
变的那个人是他。
半夜的长途跋涉,冷水过后的被迫思考。
柏翊眼中的光渐渐暗下去,他像一只漏气的气球,绝望等待支撑他的空气彻底耗尽的那一刻。
他勾起唇角,扯了扯胸前的领带:“……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没发生什么,我打扰你睡觉,讲故事哄你睡好不好?”
“不好,我还困着呢,不想听故事。”
她又站起来,语气里没什么不悦的情绪,伸手将空了的玻璃杯拿走,重新躺回到床上,然后拍了拍身侧:“只等你五分钟,快点哦。”
闭上眼,混沌中只有细碎轻微的声响,在她默默数着时间的两分钟内,柏翊已经换好了衣裳躺在她身旁。
感受到床侧下陷,姜芷溪没有睁眼,摸着黑探手,拽到他的睡衣下摆,紧接着整个人放心的靠上去,自动找舒适的位置,抱住不动了。
两个人的呼吸渐渐融合在一起,柏翊不敢动,睁着眼盯天花板,盯了许久。
*
不知道是不是有他在身边的缘故,姜芷溪放心的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柏翊已经起床,或者说出门赶行程,她早就习惯了醒来见不到人的清晨,心情没有任何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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