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静默,杜若品度这话大有深意,扰攘的心头纷纷扰扰,似沾染了春日里俯拾皆是的柳絮,麻酥酥的,混不似旧日无邪时光。
两人所在的乃是忠王府后花园中的一处别院,院落虽小,装修陈设却十分精细。
五间上房都走了地龙,又铺着毡垫,置着铜炉、熏笼,端的是温暖如春。
杜若在寒风中奔走许久,手脚冻得麻木,这会子身上热起来,才觉出指尖痒痒的。
她见铜炉中焚的炭和家中所用银炭不同,一条长达尺余,形似铁棒,靓青色,烧起来没有火焰,只有粼粼微光,不禁看住了。
“这是西凉国进来上用的,一条能烧十日,他们都说太热不能放人跟前,我用着倒不觉得。”
英芙能用进上的贡品,想来在惠妃面前能说上两句话。
杜若暗自记下。
再看这张长榻,尺寸也比寻常所见大上许多,足有一丈多长,五尺来宽,榻上堆满了软枕、靠垫、茧被、狐皮毯子、鹅毛被子,榻顶用大雁羽毛做成幔帐,触手所及全是又暖又软之物。
回想方才马车中清冷,此处东倚西靠,实在舒适的多。
英芙见她神情苦闷,便换了脸色,温言笑语,同她拉起家常。
“惠妃娘娘十来岁就侍奉圣人,极得宠爱,前后生育七子,养到成人的只有两子两女,四个都是圣人的心头肉。
去岁在洛阳,刚刚把排行十九的咸宜公主嫁了弘农杨氏的杨洄。”
杜若插口道,“我知道,她嫁的就是子佩的哥哥。”
“我知道你知道他。”
英芙斜斜乜了她一眼,取笑。
“你与子佩是冤家,三日好两日闹,上回杨洄来学里寻她,倒是与你站在桃花树下静静悄悄说了好一会子话。
过后你去了,他痴痴望住你的背影,都落在人眼里呢。”
杜若面上微红,杨洄年轻英俊,体贴温柔,尚主前常来学堂寻子佩玩耍,两人偶然撞见,搭过两句话,偏英芙记得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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