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那足够堆成小山似的数据压垮她的人,化成灰她都认得出。
严宽就是当初抛弃严妈妈他们母子的那个&ldo;薄情汉&rdo;!
&ldo;要吃饭回你自己家吃去!
&rdo;严九第一次把喜恶明白的表现在脸上,用词生冷、语气辛辣不说,就差举个牌子‐‐此处不欢迎你来下逐客令了。
上课时,严老师很严肃,说话时总习惯板着一张脸,千年不变的夹着他那半新不旧的公文包;下课后,严宽很不羁,夏天热了,裤腿卷的比足球队那群短裤男的还短,整天晃荡着两条大白腿窝在他的实验室和学生建模型。
路透从来没看过这样一个严宽。
嘴上说着不着边的话,眼里却盛满了对亲情急切的渴求。
会不会将来有一天,等她老了,也会和严老师一样,躲在角落里,被儿子完全无视掉。
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认我?我为什么和现在的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这些问题,是她随时都可能面对的。
路透不敢想,随后逃避似的突然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经过走出来的于晚身旁时,她说:严妈,我帮你!
语气故作轻松,但任屋里任何人都听得出,这话说的有多声嘶力竭、极尽全力。
&ldo;过来了……&rdo;于晚站在那里,看着严宽说。
她手在腰间围裙上擦了两下,棉布花围裙立刻被水渍印上了一副抽象画,像只怪一样睥睨着客厅里奇怪的一家三口。
&ldo;嗯。
&rdo;严宽闷声应了。
对儿子,他虽然有愧,但有幸严九争气,不需要他担心太多。
对妻子,则完全是第二种情况了。
他是有愧的。
青年时,抛弃妻子,献身科学,听起来是件伟大非常的故事,可放在生活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夫妻再相见,尴尬;父子再相见,非亲。
&ldo;恩,我去厨房弄菜……&rdo;严宽说着,脱了外套就扎进了厨房。
而原本两个在厨房里的人,则被晾在了外面。
严九看看他妈:你喊的?于晚迟疑后,点头:他一个人过年怪冷清的。
严九:……严家的厨房很宽敞,丁点乡下的小家子气也不见。
路透和严宽,各踞厨房一隅,路透切菜,严宽炖ròu。
严宽掀开锅盖,闻了一下,&ldo;哬,要说这猪啊,还是要吃乡下的笨嘴猪,ròu嫩,纯绿色,炖出来不是一般的香,路丫头,你尝尝……&rdo;严宽说着,把勺子放了进去,舀出一勺汤汁,递到路透嘴边,&ldo;尝尝!
&rdo;他说。
正盯着菜板上被斩成一段一段蔬菜出神的路透,被突然的天外飞勺吓了一跳,手里的菜刀应声而落。
嘶……路透吸了口气,拿起手指一看,好在只是削掉一截指甲。
看好指头没事,路透朝门外瞧了一眼,他们应该没听到。
&ldo;路丫头,你喜欢我家臭小子,是不是?&rdo;严老头说话既直接,也没个正经,只可惜,现在不是在学校,这是私人时间,她可以选择不回答他的问题。
见她没吭声,严宽继续自说自话、自言自语……然而,这次的,路透听进去了。
&ldo;那个臭小子当初来找我,吓了我一跳。
&rdo;说着话,严宽的脸逐渐多了几分肃然,&ldo;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些学生个个都是研究生,单单多了你这么个本科生?你以为是你优秀?&rdo;严老头对路透挑眉笑,路透脸一红,她才没那么自作多情呢……&ldo;难道是他?&rdo;路透问。
老头一笑,&ldo;臭小子来找我,说了路家今后可能要面临一些危机,所以他委托我把那些个实践经验教给你。
&rdo;&ldo;严老师,你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吧……&rdo;路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严宽压根不是那种你要他就给的人,如果是,当初他就不会和严妈分开了。
&ldo;小丫头,够聪明,没白浪费我在你身上花费的功夫。
&rdo;严宽细柳一口,喝掉勺子里的ròu汤,然后就着那饭勺子挥斥方遒‐‐当老师的通病。
&ldo;他和我说,你们路家现在最大的危机就是你的继母,还记得蚂蚁效应吗……&rdo;随着严宽的叙述,路透身上的冷汗出了一身,借助工程项目,把公司财政搬空……蚂蚁效应的后果,不堪设想。
严宽看着路透,心想,儿子,老爹别的给不了你,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ldo;以臭小子的能力,他想保住路家是很轻松的事情,但他选择的是把你变强,而不是做躲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臭小子对你是真上心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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