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着吧,小善。”
彭朗拿过红包,塞进她手心。
季长善与他对视三两秒,想的是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转而又望向彭家父母,口头推脱两番,最终在两位彭姓人的坚持下,季长善将红包暂时收入囊中。
客厅寂然良久,通向阔大院子的玻璃门映出深厚的夜色。
彭诉仁搓搓老手,饮完杯中的余茶说:“天儿也晚了,今天就睡在家里吧。”
此话一出,那对新婚夫妻同时挑了下左眉。
第9章失眠观星赏月兴许才不浪费光阴。
彭家的阿姨送来一套燕麦色的蚕丝睡衣,上面搁着洗漱护肤用品,说是太太给季小姐的,每样都全新。
季长善道过谢,合上房门,抱着那一堆东西回头看向彭朗。
他坐在窗边的牛皮沙发凳上,左手边立盏睡莲落地铜灯,灯光昏黄,这人的发丝浮出暗光,桃花眼低垂着,手捧一本粉皮浮世绘折子在那儿慢慢翻。
季长善已经从最初的否认现实中清醒过来。
像刚才那样的情形,彭诉仁皱起眉头表示疑惑,石渐青拿审视的目光丈量他们,彭朗沉着应对的那声“好”
实在是权衡利弊无路可退后的上策。
新婚夫妻头回拜访公婆,夜深了,归程太远,公婆请留宿,偏新婚夫妻实诚,事先在饭桌上答了今日空闲,又能用什么理由搪塞?
彭诉仁问儿子,明明每周末都来家住一两晚,怎么娶了媳妇这么快就忘了爹娘,非得赶夜路回去。
这时再坚持回市中心,显得做贼心虚,仿佛他俩要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新婚夫妻自然不能回些离经叛道的话,眼神交互后,由彭朗代替两人答应了父母的好意。
季长善随他上楼,踩着木楼梯,脚底嘎吱嘎吱响。
彭家别墅落成快三十年,地上共三层,彭朗的房间在顶层东头儿,面积比西瓦台那一整套公寓都大。
他屋里头铺木地板,南面开了扇巨型网格窗,墨绿色的厚窗帘垂坠拖地;半封闭的西墙嵌了台阔屏电视,书房设立其后,三面环绕式书柜,五颜六色的书脊填充其中,满满当当的;卫生间由一道高大的滑动式木门隔在西北,衣帽间于东北,按春夏秋冬以及色调归置衣物;东边的吊顶倾斜一块儿,类似阁楼天花板,底下摆着一张两米宽的藤纹木床,被单同米色,床底铺张结绿的不规则地毯。
彭朗领季长善参观一圈,请她随便坐。
分明这么大片地方,季长善却不知该在哪里落脚。
彭朗已经把目之所及的灯光全部点亮,她先是晃到书房,双臂环抱,立在写字台边,心不在焉地打量柜子里都装了什么书,中文的英文的鸟文的;后来转回卧室,见彭朗坐在窗前看小开本画册,顿时觉得自己应当像他一样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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