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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尘业和尚说有要事,今日实在无法与钟施主谈经了,钟宴也没有责怪他,只起了身,向他告辞,笑说改日再来。
落日时分,夕阳西下,这时节,寺里松柏森森,阴影覆盖之下,他沿着黄墙缓缓踱到了观音殿,拾级而上,殿门大开,他徐徐向里,四顾殿中。
这里几经修缮,崭新如初,观世音菩萨慈眉善目,垂悯世人。
菩萨像前,香火长盛,烛烟不息。
殿后是一扇门,后门通向宝昌塔,他立在门中,黄昏时候,飞鸟掠过无云的碧空,塔上琉璃宝顶熠熠生光。
风过之时,满山翠海簌簌动摇,哗啦啦地响着,恍然如见十六年前,他和她一并站在此处,相对无话,只有无尽风声的情景。
山形依旧。
从前无数次他站在这里时,都在想,若是那时他没有不告而别就好了。
也许宜陵城还是会破,但至少他能陪着她一起,哪怕是战死。
今日他站在这里,却想,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再次……陪在她的身边了。
尽管她已忘记他们的前尘,但他无时不希冀着她能记起。
记起在宜陵的年少初遇,青梅酒和上元节——记起他们的曾经。
他垂眸凝思半晌,不自觉中弯了弯唇角,负着手,又重新返进殿中,回到观音像前,抬头仰望半晌,复又垂下眼睛,心中暗自想着,应该如何才能让她恢复记忆……?
正此时,他忽然看到蒲团旁遗落了一支签,弯腰拾起。
这支签……
他凝眉看了看,轻声读出签文,引得旁边老和尚忽然驻足,笑道:“施主,这可是一支上上签哪。”
“上上签?”
老和尚走近,从他手中接过了签,解读道:“这支签是说,桃花运旺盛,远行人当归。”
钟宴心想,指的莫非是他从西南回京,与她可再续前缘?上下两句皆符合,不疑有他,钟宴轻哂道:“多谢师父。
我知道了。”
怎知老和尚又摇了摇头,奇怪道:“可这支签,是薛姑娘求的吧。”
钟宴的神色一凛:“什么?……”
他急忙追问,“哪位薛姑娘?”
他这时才晓得,不是别家的薛姑娘——正是稚陵。
老和尚却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聊起天儿来:“这薛姑娘啊,薛相爷和夫人爱她如眼珠子,听闻自小身子骨都弱,前些年一直养在连瀛洲,不曾露过面。”
钟宴只着急知道稚陵怎么一回事,可这老和尚一说起来,竟很有要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的架势,他皱了皱眉,急着问他:“薛姑娘如今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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