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月的时间,一年多没动过的身高,一下子就从供桌底下长到了供桌上面。
殷长安激动得看谁都是笑眯眯的,出去两个月,晒得黑得发亮,一笑露出一嘴白牙,白得晃眼睛。
很久以后,殷秋晚才知道,当初闫师傅给的方子是野人参老母鸡汤,那时候的人参,买不起也没地儿买,见都没见过。
殷长安偶然和伍海军聊天,知道他们当初当兵的地方,部队里的卫生室,每年都会去附近的山里采药,云省物产丰富,人参指不定也能找到。
殷长安在部队时很受赏识,他给一位首长当警卫员好几年,不退伍的话都跟着去首都了。
虽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退回来了,那位首长还给他来信问过,想让他回去,他虽然拒绝了,心里却也一直挂念着。
这次为了闺女,他给领导去了一封信,求首长让他跟着去寻药。
首长还记得他,听他说了这些事,怜惜他一片爱女之情,也不算违反规定,就安排他去了。
在山里待了两个多月,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找到了,部队的人也都知道情况,也没人跟他争抢,他完好无损地把整棵野人参带了回来。
又去医院咨询了闫师傅,孩子太小,需要细水长流,这才有了长达几个月的鸡汤喝。
事情一顺就有百顺,至此以后,殷秋晚身体好了很多,正常生活基本没有了影响,虽比不得别人身体强壮,却也不再处处受限制。
殷秋晚开始看书,可家里实在没什么书可看,除了殷振军的课本,再找不出别的。
偶尔土墙上糊的报纸被老鼠啃碎了,殷长安就会去找新报纸重新糊上,每次换报纸都够殷秋晚琢磨好一阵子。
庄户人家一辈子都扑在种地这件事上,天天在庄稼地和菜地间忙碌,手里的锄头都被磨得发亮,没人会想着在家里养花养鸟这些。
但刘红芳却在家里养了许多菊花,都是最普通的金丝菊。
每年秋天,黄色和白色的金丝菊便争相开放,它们的花瓣细长又柔软,如同细腻的丝织品。
每一朵花都像一个小小的太阳,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芒,黄色的金丝菊鲜艳夺目,恰似金色的火焰在绿叶间熊熊燃烧;白色的金丝菊纯洁高雅,就像晶莹的雪花般纯净无瑕。
两种颜色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刘红芳对菊花的喜爱非同一般,她养花的方式也和别人不一样。
村里也有跟着她养了两三棵的,但一般秋天花开过后,天气转冷就慢慢败落了。
金丝菊本属于多年生宿根草本植物,即便花落了,叶子全部枯萎,只要根系还在,春天就会长出新的嫩芽和枝叶。
刘红芳每次都在菊花半开不开的时候,把所有花盆搬到里屋,中午有太阳的时候,又会搬出去晒太阳,每天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个动作。
因为屋里暖和,菊花开放的速度就特别慢,只要不让它受冻,就能一直开到过年。
每年春节,殷秋晚家里总会迎来许多来看菊花的人,大家都图个新鲜。
这时候,两兄妹可神气了,拉着各自的小伙伴,兴致勃勃地假装欣赏。
殷振军卖弄起老师在课堂上讲的关于菊花的知识,可他才上了半个一年级,说得一知半解,还结结巴巴的,惹得小伙伴们哄堂大笑。
殷振军气得脸涨得通红,嘴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活像一头愤怒的斗牛。
殷秋晚瞅了他一眼,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托着腮,细声细气地念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虽说村里很多人不识字,听不懂她念的什么,但家里也都有上学的孩子,一听就知道是书上的内容。
也有上过学的人,喊着殷长安问道:“长安,你闺女还没上学吧?这跟谁学的,雷子跟刘军一个班,俺咋没听俺家的读过这?”
殷振军一脸兴奋,围着妹妹直打转,他觉得妹妹太神了,妹妹念的啥他不懂,但他知道肯定很厉害。
殷长安站在门口,正和村里人闲聊,听到闺女念出两句诗,心里也吃了一惊。
他从袖筒里伸出手,搓了搓发凉的耳朵,想了想说:“嗨,前几天菊花刚开,我看着高兴,就翻了家里的古诗书,找了几首写菊花的,写在墙上练练字。”
他走进来,指着堂屋的一面墙说:“喏,就在这儿!”
黑白的报纸贴得密密麻麻,黑色的毛笔字在上面不太显眼,大家凑上去,识字的看着念出声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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