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父辈开始,孙家便是南京布业老大,外人在南京做布匹生意,无论是织布染布还是成衣,都要给孙长福上供。
他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哪个敢忤逆他,不给他的。
如今,碰上了个愣头青陈吉发,倒是敢捋他逆鳞。
先是给他个不完整的方子,如今又来他这里撒野。
好小子,等着瞧!
孙长福唤来小厮:“备车,去找老祖宗。”
陈吉发知道孙长福作为地头蛇,必然会有后手对付自己,但他方才故意激怒对方,却不是一时脑热。
本来,孙长福要他的染布方子,要他出让技术,陈吉发都是可以接受的,只要对方愿意谈,就算吃点亏,总归是在用商业的方法解决商业的问题。
但,对方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明抢,却是陈吉发不能容忍的。
这里的逻辑在于,陈吉发要建立基于近代社会组织方式构建的新秩序,那么这种基于本土宗族血缘而使用暴力的行为,就是需要坚决予以反对的。
用后世伟人的话来说,这些人是封建地主的代表人物,是革命者的阶级敌人,是铁杆的反动派,是必须消灭而不是拉拢的对象。
陈吉发在平日的处事中,尽量避免与这些保守的封建势力起冲突,遇到事情也是能忍就忍,但这并不代表这些人可以挑战他的底线。
前有郑举人,现在有孙长福,都是天然的敌人。
陈吉发也不是吓大的,该面对的争斗,他不会刻意回避。
陈吉发找到庄志业,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咱们的纺织厂要抓紧了。”
庄志业咂摸着嘴道,“而且这件事若是闹起来,还要防着他狗急跳墙。
若是通过官面上的手段,咱们不怕他,但他是本地人,若是私下里用谢小花招,倒也防不胜防。
不如老哥给你添几个护院?”
庄志业如今惦记着织布的超额利润,对染布这块没之前那么上心。
不过,陈吉发是个能生财的人,又是重要合作伙伴,他很愿意出份力。
“倒也不必,这些事小弟自己解决。
只是任由他这般针对也不是个事,小弟准备给他另竖一块靶子。”
“如何做?”
“听说最近淞江布业因为新彩染布的事情同您谈了多次了?”
“是呀,他们给的条件倒是优厚,但在下没松口。
子安的意思是,将方子给他们?”
“也不是我们在经营的方子,从新开发的方子里选几个,拍卖出去,请他们来参加拍卖便是。”
庄志业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心中飞快计算得失。
“每年约莫要少些利润。
而且淞江彩布往后也能卖得了。”
陈吉发笑了笑,这家伙贪心不足。
“往后有了新棉布,整个价格下来了,您还是不吃亏。
最重要的是,多拉个同盟,往后南京的事情更好做了。
我一个外来人,知道在南京做买卖不容易,从一开始就只想跟着您和薛掌柜赚些小钱,没准备同这些地头蛇起冲突。
现在,既然孙长福打上门来,不让咱们安心赚银子,那只有联合更多的人,力压这条地头蛇了。”
庄志业心中微动,听出了陈吉发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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