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泽怔了一瞬,抬起脸来笑道:“没有,大娘,您怎么忽然这样问?”
手背上蓦地笼上一片暖意,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你是我们大家伙看着长大的,若是遇上了什么事,别自己扛,你说出来,无论什么事大家都会帮你的。”
孟怀泽喉头一滚,咬紧了牙,才勉力止住了喉头间那股酸涩的雾气。
他盯着自己结了痂的手指尖,眼底发热,却仍是倔强地摇头:“没有……”
老太太落在他手背上的力道重了一些:“你也不看看你那脸色,比我这老婆子还像个病人!大家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找你,你要是生了病又靠我们谁呢……”
孟怀泽背着药箱从李正家出来时正是晌午头,虽是深秋,太阳却是罕见地烈,照得地面一片白花花的。
他快步地往家走,脚步甚至有些踉跄,几乎是撞开了院门。
他走到院中水缸前,低头看向里面自己的倒影,如镜水面被风吹得微微起了涟漪,映出一张苍白憔悴至极的脸。
孟怀泽看着水中那个像是丢了半条命的人,风吹起了他的长袍下摆,他却一动不动,似是看痴了。
这些天来他假装自己回到了从未遇见邬岳的正常生活,平平淡淡地过他平凡人的一生,该喜时喜,该悲时悲,该成家时成家,该老便老,该走向死亡便归于死亡。
他自以为想得透彻,他骗他自己邬岳对他而言什么都不算,他不难过,一点也不难过,他自我催眠几乎骗过了他自己,却骗不了周围的任何一双眼睛。
他又骗过他自己了吗?他成夜地睡不着觉,坐在院中发呆,他看着夜色中黑黢黢的墙头,耳边是尖锐的嘶鸣,混沌得听不出内容,却能听出他疯狂的声调。
他觉得在一个个这样漆黑的夜里,他在变得越来越轻,以前的孟怀泽踩着实地,现在却像是虚浮于这世间的一个幽灵。
他的伪装和自我欺骗被老太太一言戳破,孟怀泽几乎是慌不择路,用来遮挡的黑色幕布被人掀开,他清楚看到了那个茫然绝望不知往何处走的小小影子。
可到了,他也没在外人面前泄出一丝软来。
他与邬岳的那些事,无论好坏,都只烂透在他自己心底。
几天后,最后一批流民的伤势也差不多痊愈,准备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孟怀泽前去给那几个伤患作最后一次复查。
快到地方时,他正好撞上刚从那里回来的采芷娘,手里还拎着一个空了的篮子,该是给那些流民去送了些吃食。
两人迎面而行,孟怀泽喊了一声“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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