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泌装作没看见韩约的挤眉弄眼,把靴子一穿,他在破屏风底下把砚台翻了出来,研墨提笔,待要写信给容秋堂。
正斟酌着,眼睛却看到了砚台上磕破的角,盯着那裂缝看了一会,肚子里的无名火下去了,他若有所思地说:“姜绍还不错,能收为己用是最好的。”
“嫌我惦记着那个婢子,你还不是在打公主侍卫的主意?”
韩约咕哝几句,见温泌在案前凝思,也不好去吵他,便踱到徐采那头来,看他檄文写了几个字。
姜绍哪知道自己无心之举,又碍了温泌的眼。
和吉贞回话时必定要关门,是他习惯使然。
吉贞正在梳头,对姜绍的动作,早见怪不怪了,姜绍一来,她把昨夜匆匆写成的书信丢给他,“暂时回不了京,你把这封信递去宫里,转呈陛下。”
“是。”
姜绍把信塞进怀里,“臣今天听说一桩事:太后似乎有意为陛下聘成都尹郭佶家的娘子,可能重阳前就要册封了。”
天子册封皇后,总要一年时间过礼。
太后此举,既突兀,又仓促。
吉贞吃了一惊,眼里充满不快,“陛下才十二岁,也太早了。”
“戴申一反,岭南、剑南各地人心浮动,太后此举,有安抚之意。
郭佶领剑南节度副使,统八州六镇,在西川势力也不容小觑。”
“这个我当然知道。”
吉贞笑得很勉强,本该是喜事,可听了只觉口中满是苦涩。
转念一想,皇帝虽然已经十二岁,却还一派天真稚气,兴许有了皇后,会老成些?不过为皇帝选后这件事,太后竟然半点消息也没有透露给她。
吉贞也不好当着姜绍的面骂太后独断,从桃符手里夺过琥珀梳,她动作很重地丢到桌上,呵斥道:“轻点。”
在镜子里看了姜绍一眼,“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姜绍望着她乌油油的长发和一张气不顺的侧脸。
她睫毛真长,长而卷翘,这样的人,脾气都很大。
他说:“臣妻娘家是郭氏旁支,听家里长辈提了几句。
臣昨天收到家书,方才知道的。
““哦?”
吉贞脸色缓和了一些。
姜绍从来不主动提私事,这门亲戚关系,她才沙雁争飞(十五)徐采虽然沦为阶下囚,到底也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
韩约威胁的话是一车接一车,一会要扒了他,一会要把他阉了送去给郑元义当中人,到底没敢真动手。
徐采看穿他没有那个胆,胳膊往脑袋下一垫,侧过身就睡。
到后来,众兵将们都来看热闹,温泌咬着笔杆子,在厢房里被吵得不胜其烦,毛笔一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来,骂韩约道:“是要阉了还是扒了,干就是了,废那么多唾沫星子!”
韩约噎住了,见温泌那张脸上明显气不顺,他不敢再虚张声势了,只低声咒骂一句“混账”
,打算悄悄把那祭文撕了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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