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琬点点头,道:“属下也是如此想得,于是派人去江东查证,今早,查证的斥候快马传书到了邺城,言桓文是黄家的一个家仆,太宁三年,被黄肖带来到了江东,也是那一年,濮阳大乱,时为皇弟的天子刘昭在那场动乱中失了踪迹,再次找到的时候,是蒋腾诛杀了少帝,也就是永寿二年,很巧,桓文也是永寿二年从江东消失的。”
程琬叹息一声,道:“那七年里,中原始终战乱,汉室衰微,根本没有人去关心一个年幼的小皇弟到底流落到了哪里,后来的记录,也都是杨太傅篡改过的,语焉不详,加上多次迁都,早就不知流散了多少,属下方才给萧翱了几张画像,他辨认出了桓文。”
他将画像给赵翊,道:“就是天子刘昭。”
赵翊接过去,看着,手指忽然收紧,骨结泛白,蓦地,他将画像揉成了一团,眼眸像冰一样寒冷。
程琬道:“这样就可以解释了,解释为何邓家会和天子关系如此友好,为何天子对邓家异常信任,官渡一战,为何天子会不要姓名也去救邓夫人,为何邓夫人被老太傅带进了宫去,却仍然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出来。”
他眼眸深了深,道:“主公,邓夫人着实不可以信任。”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赵翊不是没有怀疑过,她和天子,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天子就是桓文,她肚子里怀过的是天子的骨肉,不是周蒙。
他没想过,甚至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
明明是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竟然还有那样一段过去。
为何非要是天子,他最厌恶,轻蔑,防备的天子。
他的心上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寸一寸的。
她和天子。
难怪呢,难怪天子会舍命救他,那是他刘昭的夫人啊,肚子里怀过的也是他刘昭的骨肉,心里拽着的也是他刘昭。
她没有和他说实话,从始至终都没有,他给她那么多次机会,她难道不知道吗?不知道他最厌恶的就是天子,最蔑视的恨不得杀了取而代之的也是天子,不知道他和天子是死敌,他们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吗?……“你最爱的人是谁?”
“桓文”
……“桓文是谁?”
“是马,是妾以前养的一匹小马驹。”
……“主公”
程琬叫他,叫了好几声,他没有说话,将攥成一团的画像扔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该喝药了夫人”
奴婢乖巧的将药送到邓节唇边。
她已经醒来几日了,到底是年轻,身体恢复的很快,但自她醒来,便没怎么见过赵翊,他每日里只来一次,看看她就走了,也很少说什么话,看着她的目光也冷冰冰的。
她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他的态度陡然冷淡了下来,她想:或许是他知道了什么,从萧翱那里。
出了正月,她能够走动了,伤口也结痂了。
这日她披上了披风出了门,远远的瞧见了赵翊,他也见到了她,走过来问:“伤好了?”
邓节回答道:“可以走动了。”
赵翊“唔”
了一声,淡淡地道:“近日风冷,能不要走动就别出屋了。”
邓节轻轻地应道,遂随着他进了光德殿,屋子里很暖和,奴婢将她身上的披风解开了。
他背着她,捡起案几上的杯子,斟满了水,没有喝,蓦地,道:“桓文是谁?”
邓节猜到了,她猜到了赵翊知道了桓文就是刘昭,她没有回答,始终保持着沉默。
赵翊转过头来,冷冷地道:“我再问你一遍,桓文是谁?”
邓节半垂着眼眸,许久,她也没有回答,只道:“你怀疑我。”
“我没有办法不怀疑你”
赵翊声音高了几分,却仍然冷沉,他直呼他的名字,说:“邓节,你以前的事与我无关,但是我不能容忍……”
“你怀疑我什么?”
邓节抬起头来问他,对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她直视着他,问道:“你怀疑我什么?”
她说:“怀疑我和天子吗?”
他冷着脸,道:“难道不是吗?否则你为何不说,我不止一次的给过你机会,你为什么一直欺瞒着我。”
邓节看着冷漠的赵翊,心里涌过一股酸楚,几乎就要流下泪来,咬着恨道:“你到底怀疑我跟刘昭什么?怀疑我嫁给你以后仍不安分?怀疑我和刘昭媾和在了一起吗?怀疑我是的□□吗?不,你不是怀疑,你就认准了我是个□□。”
他生了气,声音冷到极点,他说:“官渡那次你和刘昭消失了一整夜,一整夜里你们在干什么?旧情重燃吗?杨太傅把你送入宫里?送到了的是刘昭的寝殿吧,你们又做了什么?你们就在我的眼睛底下互通有无,你拿我当过你的夫君吗?你有对我吐露过实话吗?”
他知道她们不会发生什么,可是他心里仍然痛苦,他忍不住的想他们那夜里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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