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如果殿下惹来圣人的忌惮,要抄家要夺爵,殿下会特意嘱咐妾保存六郎吗?不论是殿下还是韦家,只要倒了一头,六郎便一钱不值,对吧?那为什么独独对妾这个阿娘来说,他就那样要紧呢?他只不过是妾生下的一个牢笼,一个枷锁,一个印信,如今妾要去了,还管牢笼如何?”
“你这个……贱妇!”
李玙被这句荒诞不经的反问气得睚眦尽裂,砰地撞翻座椅,声嘶力竭的大吼,那拔地而起的巨大声浪震得杜若险些脱了手里的帕子。
“天下怎会有你这样歹毒凉薄的母亲!
来人,把她——快把她!”
然而室门紧紧关闭,并没有任何人吆五喝六的进来领命。
李玙这才想起来,为了尽量减少事件的影响,他已经把明月院的人全部调开,连他自己亦是漏夜来访,只带了杜若。
“殿下不用气恼伤身,妾不值得殿下如此……”
英芙笑了笑。
“妾如今是砧板上的鱼肉,殿下要怎样泄愤都行。”
“不过,妾还想提醒殿下。”
趁着李玙气喘吁吁无力反驳之时,英芙突然把矛头对准杜若,充满敌意的看着她一笑,转身从内室端出一只巴掌大的香樟木细工盒子递到李玙眼前,抬手掀盖取出一对繁复昂贵的翡翠耳坠。
“妾与法师往来逾年,出入并未刻意避讳,明月院中当有许多人知晓。
杜娘子以耳坠买通妾身边的侍女蕉叶,更是早早就有所耳闻,却引而不发,唯恐引起殿下与韦家离心,直到殿下储位到手,才一举扳倒妾,这份隐忍,这份胸襟,实在可称闺阁英雄。
妾恭喜殿下,淘换到这样能干的左膀右臂。”
“你闭嘴!”
李玙怒而断喝,语气警惕而冰冷,看都没看杜若一眼,死死抓住她的手,推开英芙飞快地往外走。
廊下被惊醒的鹦鹉啾啾鸣叫,鸟笼被李玙的大步流星撞得东倒西歪,杜若腿短步子小,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将明未明时分看,花园荒芜已久,落叶遍地,小径清冷,松柏和翠竹在地上投下纵横交错的虚影,扑棱棱几声动静,成群乌鸦扑面而来,遒劲有力的翅膀几乎拍打在杜若脸上。
李玙边走边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急于摆脱方才房里沉水气味的诱惑。
他苍白冰冷的面孔在熹微晨光里左冲右突,犹如困兽,总也冲不破弥漫的雾气。
风森森的带着凉意,可是他一双眼泛起野蛮狰狞的猩红,脚下越走越快,似乎忘了杜若还被他死死捏在手心。
“殿下……杨娘娘,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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