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一通数落,把清如唬住了,她怔着一双大眼睛,惶恐地看向扈夫人,扈夫人只好打圆场,和声道:“母亲消消气,二丫头也是心直口快,怕过了府不留神犯忌讳,反给家里添麻烦。”
说实话,老太太有时候很嫌弃清如的一根筋,她是托生得好,投进了正头太太的肚子里,要是没人处处点拨,处处护着,早就被人算计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女孩儿怀春,就像春天来了花开,秋天来了结果一样,都是人之常情,但脑子里也不能一味只算计着成全自己。
能攀上丹阳侯府固然不错,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就不用巴结?沈府既然设宴,总不是平白无故的,退一万步当真没有图谋,她们姊妹过去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清圆从上房退出来,什么也没说,不过轻轻叹了口气。
抱弦道:“姑娘可是不想赴那个宴?”
清圆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树,喃喃道:“只怕是场鸿门宴啊。”
抱弦怔了怔,“那姑娘预备怎么处置呢?或者就像二姑娘说的那样,越性儿装病吧,只要不去,有什么变故也怨不上姑娘。”
可是人家既然设了局,你不去,岂不愈发叫人针对你?清圆蹙眉摇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宴咱们只管赴,到时候你寸步不离跟着我就是了。
倘或麻烦还找上门来……索性把话摊开了说,人家是见过世面的,总不能为难我一个小丫头。”
抱定了主意,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天没能还掉的玉佩重新翻找出来,趁着沈润在府里,搁在他能看见的地方就成。
都是聪明人,她原物奉还,他就没什么可做文章的了。
马车向指挥使府进发,窗口的风吹进来,吹拂起清圆鬓边的发,撩在颊上隐隐发痒。
她侧过头轻蹭了下,稚气的动作,还留有孩子般的天真。
抱弦探过手来,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显然被她先前的决定惊着了,“姑娘,回头殿帅要是问起来……”
清圆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把心放回肚子里。
人压抑得久了,会生出一种极致的破坏欲,自己在做什么,自己知道。
清如被谢家保护得太好,不管老太太也罢,扈夫人也罢,无论她怎样蛮狠刁钻,最终都会不问情由包涵她。
清圆永远忘不掉那记耳光,自己在谢家虽是不起眼的庶女,在陈家却是祖父母的宝贝,从来没人沾她一手指头。
可是回到谢家,被她们这样轻慢,老太太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曾有,让清如赔罪,清如不愿意,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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