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do;许铮还欲争辩,却听她说,&ldo;况且,派去接蕙殊的人这时还未赶来,只怕遇到了麻烦。
&rdo;这也正是许铮一直担忧的。
茫然里,只觉进是险,退也是险,似乎哪一步都走不得。
&ldo;你先去接应蕙殊,无论如何要把她带过来。
&rdo;念卿心中也是一团乱麻,眼前沉沉黑暗,甚至连对手是谁,危险潜藏在哪里都还未知。
身边沉沉昏睡的子谦却一直紧攥着她的手,迫她鼓起勇气,支撑他也支撑自己。
&ldo;可是公子他……&rdo;许铮踌躇,却没有反驳的机会,夫人异常坚决,&ldo;子谦交给我,你立刻去接应蕙殊。
&rdo;&ldo;是!
&rdo;趁夜色浓重,风急雪严,许铮带上几个人再度赶往车站。
听着外边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念卿心神不宁,掌心湿腻腻不知是自己还是子谦的汗。
侍从捧了窗台上的落雪,浸湿手巾覆在子谦额上,化下去的水濡湿他的乌黑鬓发。
从医院走得匆忙,药也没带上,此时竟是无医无药,听天由命。
蓦然间心头一动,念卿环顾四下,一进这屋子便闻着股熟悉的味道,仓促间未及留意,此时仔细分辨,分明是清苦的艾叶香气。
香气来自枕头。
南方民间有将艾糙晒干填进枕头的习俗,用以辟邪去虫,明目醒脑。
记得幼时受寒之后,母亲总吩咐下人熬上一桶滚烫的艾糙汤给自己擦洗周身……这无医无药的境地,虽不敢贸然将枕头里填塞的艾糙煎来服用,擦拭身子总是无碍,也总好过束手无策。
念卿当即让侍从去灶房烧来一锅滚水,亲自动手将枕头里的艾叶拆来煮了,浓绿近墨的药汁滚烫,辛涩药香飘散屋内。
念卿试了试烫手的水温,将手帕浸下去,黑黢黢的药汁立刻将白色帕子染黑。
望着被染黑的旧手帕,念卿有一瞬怔神,依然轻轻将手帕浸入药汤里。
犹记当时初相见,威名赫赫、杀伐予夺的霍督军,却在她面前俯下身来,用这条手帕拭去她一手的血污。
这帕子从此留在她手里,再不离身。
仲亨,为何此刻你仍不在我身旁。
手帕被滚水浸得很烫,提在手中一下下绞干,眼前被蒸起的水雾晕开一片朦胧。
柔软的织物缠绕指间,灼烫,依稀似他掌心的温度。
滚热药汁烫得手指通红,似也不觉疼痛。
忽冷忽热的煎熬里,仿佛有双柔软的手探入胸口,解开衣扣,凉凉的指尖触上滚烫肌肤,像绮梦里曾见的温柔……霍子谦沉沉地喘了声,似醒非醒睁开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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