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吉祥没应声。
他以为他喝了酒迷糊了,便掀开被,摸着黑去看那双脚,偷偷摸摸正要抓,廖吉祥出声了:“是听人说了什么吧,”
那声音稳稳当当,清醒得很,“你们这些人,要喜欢,不过是听人说了什么,要厌恶,也不过是听人说了什么。”
这话谢一鹭好像明白,细琢磨,又似乎是糊涂的:“我以后每晚都来陪你,行么?”
廖吉祥翻了个身,没回答,谢一鹭胆大包天的,居然在被里把他的脚抓住了,抓住了不算,还往自己的怀里拉。
廖吉祥使劲挣,挣脱了右脚,坏的那只左脚却孱弱得脱不开:“你不要这样!”
听口气,他像是怕,怕得急了,便央求,“你纳个妾吧,我替你下聘……”
“我不要妾,”
谢一鹭没头没脑扒开了自己的衣领,那窸窣声廖吉祥听见,撑着枕头惊恐地往这边看,“不……不行!”
他以为谢一鹭要干什么寡廉鲜耻的事,至于怎么个寡廉鲜耻,他想象不出,纯是出于对性事的无知,他期期艾艾地乱缩乱叫,结果等着他的不过是一个温热的怀抱——谢一鹭是想用自己的胸口,把他那只烈酒都暖不过来的坏脚焐热。
廖吉祥剧烈地打了个颤,这是他生平头一次贴到别人的皮肉,贴到了,他才知道自己过去有多冷:“春锄,你……”
“嘘……”
谢一鹭哄着他,温柔地在那脚上拍了拍,“明天再说。”
梅阿查夜里没怎么睡,天不亮爬起来玩了一会儿刀,卯时初刻穿戴好了,到廖吉祥那儿去吃早饭,屋门关着,值宿宦官和打杂的火者在门外站了一排。
“还没起来?”
梅阿查皱眉头。
值宿宦官摇头。
“昨晚什么时候睡的?”
“听不出来,”
值宿宦官照实禀报,“两个人好像……一直在说悄悄话。”
“开门。”
梅阿查径直往前走,值宿宦官忙把门给他推开,一进屋他就看见谢一鹭,穿戴整齐站在廖吉祥的书架前,如饥似渴在看,见他进来,有礼地点了下头。
梅阿查不稀罕搭理他,廖吉祥那些昂贵的收藏他也不懂,大抵知道是有些好东西的,像前朝的赵孟頫盛唐墨迹帖、蔡襄诗表帖,时人的文征明临怀素自叙帖、李西涯帖、祝枝山真草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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