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生死不明,却不想今日归来……可惜、可惜……”
说到这里那家主人再说不下去,终于伏地无声恸哭起来。
他只得裹着貂裘坐回去,待那哭声稍加平复,惶惶然问:“你是谁?”
堂下之人仰头:“五郎不认得元嘉了吗?”
对方神态实在悲伤可怜,他迟疑了片刻,摇头,又问:“我是谁?”
这句问完,又伸出满是冻疮的右手,指了指堂上的灵位:“死的又是谁?我……我不认得字。”
眼见“元嘉”
眼中蓦然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他不由得缩进裘袍深处,结结巴巴地说:“不是验过了么……前头说了,认错了,也不能打我,这袍子也已经给我了。”
早前他被下人们拥进室内,就是这自称“元嘉”
的人不论他如何折腾、亦不嫌弃他一身褴褛,先是按住他,要去脱他那双已经无一处不是破洞的鞋子。
他脚上也是冻疮,一挣扎起来,苦不堪言,但再痛,也比众目睽睽下叫人按着扒鞋子好些——虽然究竟这“好些”
是好在哪里,他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就在他挣扎之中,对方按住他的膝头,跪在一旁说:“你若不动,我验完之后,即便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也予你五十金作为酬谢。
今夜也定以贵宾之礼相待。
酒水吃食,床褥新衣,你只管提。”
“五十金”
三个字已经让他飘飘然,耳朵里仿佛有人在重重敲钹,后面那些承诺全都顾不上记着了。
他紧紧拉住身上的袍子,舍不得任何一点来之不易的温暖,咬紧牙关、鼓足勇气,看着瞿元嘉说:“那……这身衣服也得给我。”
瞿元嘉略一顿,点头:“一言为定。”
他不知道对方要看什么,忙着从怀中的盘子里拿点心吃,眼角余光瞥见那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小心翼翼地除去他脚上的鞋袜,抱在膝上,然后看了一眼他的脚心。
他听见对方问:“怎么有伤?”
“没鞋子穿。
脚破了。”
他满嘴都是点心的甜味,含糊接话。
本来想从瞿元嘉手里收回脚,可是对方的手心很暖,反正鞋袜都破了,倒是被他握在掌心更暖和些,也就随着去了。
答完这句话,一直到盘中的点心空了一半,他才想起来对方已经久久没有说话了。
动了动脚,他谨慎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问:“好了没有?”
瞿元嘉这才松开手,飞快地低了低头,然后转身向门外的下人说:“取冻伤药和绢袜来。
再端一盆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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