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虽然脱罪,族人死伤无数,血脉相连的至亲受此冤屈,她因已外嫁,又有儿女要照料,人前不敢有悲戚之色,对我和妹妹们也竭力掩饰。
可是我自幼受到母亲的悉心照顾,对于她的悲痛,怎能不感同身受。”
面对沉默如磐石、也丝毫看不出情绪的瞿元嘉,叶舟继续说:“在虹州时,我们也听说过平佑之乱和裴氏送入宫的女儿有牵连。
甲兵案后,母亲陆续变卖了许多庄园地产,想低调躲过风头。
可因为此案,不少人一飞冲天,加官、暴富屡有听闻。
裴氏一门的血肉,已经不够吃了。
“父亲生前办过学堂,门生遍布虹州;母亲不是我的生母,叶氏这一支,我又是唯一的男丁。
所以开始清查所谓‘裴氏余党’之初,虽然也有官差来验查询问过母亲,但叶氏一时并没有受到牵连。
京中的长姐也写来书信,说家宅平安,自己也有了身孕。
她成亲已有数载,和姐夫是青梅竹马,素来恩爱,知道他们添丁在即,母亲就打消了举家投奔的念头。”
瞿元嘉牙关一紧,无言地看了一眼叶舟。
叶舟却避开了视线,平静地说:“后来有一天,家中多了两名客人。
是一对母女,是我母亲的堂妹,嫁在杨州芦城。
她早年守寡,只有一个女儿,如果按照朝廷的诏令,她们都不在入罪之列。
可是她们不仅被罚没了家产,还被充作奴婢,跟随新主人到了虹州。
母女二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逃出了主人家,想求我母亲收留,或是赎买下来,也好过卖与新贵为奴。
“我留下了她们。
她们既然是我母亲的亲人,自然也是我的亲人。
我虽然不喜欢读书,怀璧其罪的道理还是知晓的。
可没过几日,就有官差找上门,说有人举报我们私自收留逃奴,而且这逃奴是谋逆的裴氏家人,收留视同附逆。
母亲当时敷衍过去,推说绝无此事。
现在想来,也许放归她们,任她们找来我家,正是蓄意为之。
“得知裴氏的许多姻亲都受到类似构陷后,我生过为他们请愿的心思。
我知道祖父曾有同僚在刑部任过官,而且我少年时跟随长姐在帝京住过一段时日,自以为如果到了帝京,说明情状,就能为裴氏、还有许多被牵连的人家洗清冤情,将罔视国法者绳之于法。
母亲知道了我的心意后,本不准我去。
但是在官差上门询问逃奴之事后,她同意了我去帝京。
而且很快就收拾好了盘缠和细软,敦促我尽快动身。”
至此,叶舟眼中终于闪现出一丝绝望:“当年的我何其无知,连何为越诉都不知道。
以为母亲是被我说动,还沾沾自喜,满心认定能够马到成功。
出门时为了不引人注目,只带了一名仆从,途中他疝气发作,我也没有等待,留他一人在客栈养病,一个人赶到了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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