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勉气得不轻,双颊滚烫,双眼发红,还是勉力压着声音:“连翘和忍冬就只是服侍我穿衣梳头、弹琵琶解闷……我对安王妃说谎,是不想在这件事多纠缠。
连翘因为我没了半条命,要是我说个谎,能让忍冬日子好过一点,也不枉她们对我好。”
瞿元嘉的神色始终有些难以形容的阴沉,喜怒均不分明。
他看了一眼结冰的湖面,又将视线转回程勉:“人家对你好,你就对其他人撒谎,这是什么蠢法子,也不怕有后患。”
程勉被这么说反而不生气了,苦笑道:“我本来就不是聪明人。
这种事,天知地知,我不说她不说,还能有什么后患……”
说到这里,他赶快又看着瞿元嘉:“……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瞿元嘉似笑非笑:“我能告诉谁?”
程勉心想,连翘的事不就是你说给安王妃的。
想归想,现在瞿元嘉知道了他和忍冬的内情,程勉觉得总归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他又对瞿元嘉强调:“那就谁也不要说。”
瞿元嘉轻轻一笑:“反正旁人都以为是真的,弄假成真也不迟,就没有后患了。”
程勉登时红了脸,盯着瞿元嘉,认真说:“忍冬对我没这个意思。”
“这不由她。”
瞿元嘉还是说,“天下男女之情,要都是你情我愿,哪里还有怨偶?再说她有什么不愿意的,你问过她了?”
程勉只觉得脸更红了,继而想到连翘,不免怅然:“没有。
她这么聪明灵巧,惹人喜欢,还是嫁个好人家吧。”
“陛下登基后,将婚龄的良家女都放出后宫,她们这个年纪,若无别的内情,十之八九是因家人入罪罚作奴婢。
你的这些打算,就不要再想了。”
瞿元嘉所说的程勉一无所知,刚想要细问,娄氏遣来的侍女找到他们,他只得暂时将这些不解压下来,想等稍后两人独处时再问。
可整整一个晚上他和瞿元嘉都再未有独处的机会:娄氏召他们二人一起晚膳,在席间也不知是怎么说着说着,原本的一两日小住就变成了住到元宵再说。
撤席后萧宝音萧妙音也到了娄氏的住处,与瞿元嘉一同陪着母亲聊天解乏。
娄氏双目已盲,新鲜事物全靠他人告知,萧氏姊妹都精于此道,姊妹俩一唱一和,将娄氏逗得乐不可支,更让程勉大开眼界——哪里有一丁点盛气凌人的痕迹?
也许是他的惊异到底是有所流露,瞿元嘉忽然凑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要是乏了,只管离席。”
宝音妙音正在堂上妙语如珠,瞿元嘉声音也压得极低,但话音刚落,娄氏已然把视线投在了程勉所在的一角:“五郎累了?累了就快去歇息,不要在这里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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