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瑾到了他无数次听说过的那座宣武大街尽头的宅子前,越过院墙,那小池另一边的房屋已燃起了漫天的大火。
在宋怀瑾的眼中,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处熊熊火焰的光亮。
他冲进屋子,看到伏在案前的李子慎。
师兄就在他的面前,他却不敢伸手抱一抱那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人。
他想起多年前在边城,李子慎拉着他的手,对他说,无妨,我带你走,我照顾你。
一时间两眼模糊,他哽咽了。
“师兄,我们回去,我们回去,你跟我回去……我们回皋涂山,我们回去……”
宋怀瑾也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他不敢去探李子慎的鼻息,只是背着早已没了意识、不可能再回答他的李子慎一步一步从火光中走出来。
火焰攀上他的衣角,他全然不知。
直到那时,他真的明白了,他娘所说的,天地之间没有你的家。
你再也不需要了。
他再也没有家了。
终幕终幕。
“小夫子身体康健否?”
某日皋涂山,有客传信来。
观中无他人,只有一位道长,号曰有无。
已经上了年纪的道长见信一声叹息,长久无言,末了提笔写了回信。
“这多年来无病无痛。”
那个两鬓斑白的帝王展开了这封信,似乎上面还带着来自皋涂山的草木味道。
他的一生中,幼年无忧无虑,后来深居大内,求学问,斗权臣,守都城,治天下,已然是一位成就超越了他的叔叔、他的父亲的皇帝。
他用了半生派人寻到皋涂山下,解开阵法,只想求一句安心之言。
时年太后早已逝去多年,当年的徐首辅之子也意下告老还乡,夏纁玄已有多年再未重返故地,京城之中早已变了一幅模样。
李长瑛那时那刻,却一人坐在金銮殿上落泪。
他已经老了,明白了少时小夫子所言,何为千秋百代,你我皆是过客,唯有天地万物才终究不朽。
小夫子,我一生都谨记你的教诲,忧国忧民,从不敢忘。
但为何……为何你却不再来看看我呢?我是长瑛啊,长瑛……此时距离李子慎药石无妄、驾鹤西去,宋怀瑾于世间了无踪迹,已经过去了二十六年。
天穹之下,过客作古,生老病死,唯有青山碧水常在。
悠悠白云处,风雨下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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