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只送给潘叔的小黄狗,刘老太又生出归乡的心思。
屋子里点上了油灯。
暗黄的灯光映出怀秀柔和的面庞。
刘老太扶着桌沿坐到她对面,教怀灵分线。
桌子上摆着针线筐,怀秀手指翻飞,手里的帕子上,四叶草翠绿的叶子栩栩如生,还待绣上短胖的根茎,抹布就能用了。
她忽然抬头,眼睛绕着屋子找了一圈,奇怪道:“奶奶,擦碗的毛巾怎么不见了?”
刘老太头也不抬:“早上被那富家少爷拿走了,我本想拿回来,谁知他折叠整齐,珍重地收进兜里,我便没好意思让他退给我。”
怀秀心里没来由的生出紧张感,脸上发烫,怕被刘老太看出端倪,她急忙低头,举着绣花针半天也没绣上那收尾的几针。
怀灵眼巴巴地盯着那团绿色,想等着姐姐完工就拿帕子去洗脸。
等了许久,她不耐烦地推开刘老太,抓住怀秀的手摇了摇。
心里的奇异感觉似乎就要破土而出,怀秀对上怀灵清澈的眼眸,急忙把那几针补上。
有风吹来,火苗跳动。
刘老太眼睛花了几下,把线团好。
“秀儿,你说这少爷我们是不是真的见过?我怎么觉着他眼熟得紧。”
怀秀刚稳住的心神瞬间慌乱,最后一针没收好,白净的帕子上多了一根歪斜的绿色线条。
厅堂空旷,灯光便愈发显得昏暗。
长时间聚焦的双眼酸疼干涩,她抬起头,盯着房梁一根根数过:“奶奶,左右他是个与我们不相干的人,你生平帮过的人数都数不清,他既然说了是还人情,想来以后也再无往来。
您揪着这个问题做什么,没的费神费脑。
仔细明早又害偏头痛。”
“那个丫头看着不好相与,想来他这般家世样貌,即使还没娶妻,通房丫头也不会少。”
刘老太状似无意,抱着怀灵掀起帘子进了后院。
手里的帕子滑落到地上,怀秀耳根发烧,心里的妄念被刘老太一语道出,不但没有被压下,反而越发蔓延疯长。
她捡起帕子追上去:“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这人无论如何再与我无关。”
“你心里有数就好。”
高门大户人家,哪里是她们这样的市井人家能够肖想的,门当户对的姻缘才能美满长久。
这道理夏广安也是懂的。
躺在柔软的床上,他烦躁地把手里的扇子扔到窗台。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群演哗的一声,夏广安打开扇子:“您老人家说什么玩笑话呢,梅云姓梅,什么时候改姓夏了?”
这老太婆长着一张再慈祥不过的面孔,谁知她竟是个黑心黑肺的无赖之人。
厅里侍候的小丫头们纷纷低头,恨不得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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