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在京郊东面,原是前朝皇家的别院,不过在一场大火里灰飞烟灭,后来又逢更朝换代就再也没有复原过。
直到大秦立国之后,也不知是谁那么神通广大,买下了原先的凤凰台那片地,新建了如今的凤凰台。
不过凤凰台早已不复盛名,只是悄悄地立在京郊,大门几乎就没见开过,谁也不知道里头是个什么营生。
但是纪澄知道,纪家有好几桩大生意都是在凤凰台里谈成的。
不管你想见哪位大佬,黑白两道、民间官场,凤凰台的老板都有办法帮你引荐。
而那里头的人,什么生意都敢做。
最最要紧的是,凤凰台没有人引荐是进不去的。
纪澄心里直呼,吾命休矣。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其他的人,楚镇?沈径?沈御?都不行,终免不了进门做妾的下场,只可惜她的子云哥哥早就回了晋北,远水解不了近渴。
如今唯有沈彻不一样,以他的风流和下流,完全可以把一夜春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ldo;你有办法能找到沈彻吗?&rdo;纪澄将所有期望都放在了南桂身上。
南桂点了点头,&ldo;我试试。
&rdo;从长春堂到京郊是南桂驾的车,榆钱儿下车时直接就吐了,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纪澄被南桂点了睡穴,侥幸逃过了这一劫,被唤醒时,浑浑噩噩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只觉得渴,浑身的水分好像都丢失了一般,想喝水,可是水灌下去只觉得更渴。
迷迷糊糊里纪澄只感觉到是南桂扶她腾空而起,再然后偶尔有人的声音飘过,她们停停走走,直到沈彻的声音出现在纪澄的耳朵里。
眼睛看不见之后,人的听觉似乎成倍的敏感,救命星出现,纪澄激动得无法自抑地喊道:&ldo;二公子。
&rdo;这已经是纪澄最后的自制力了,她不敢喊彻表哥,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脸上有帷帽遮着,只盼望没人能知道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人是她‐‐纪澄。
沈彻对身边的人道了声抱歉,&ldo;稍等。
&rdo;南桂见沈彻的脸色十分难看,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过她奉命保护纪澄,如今纪澄眼见着出了大事儿,南桂权衡轻重,还是毅然决然将纪澄带到了这里,其中当然有纪澄素日里敬重相待的关系。
沈彻伸手微微掀开纪澄的帷帽,扫了一眼她没有焦距的眼睛,转身对深目鹰鼻,魁梧精悍的胡老板道:&ldo;抱歉,还请李老板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rdo;沈彻从南桂怀里揽过纪澄,对她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南桂立即领命而去。
虽然纪澄就窝在沈彻怀里,却已经听不清他的话,嗡嗡嗡仿佛蚊子一般,这是毒素扩散得更深的表现。
纪澄的腿已经撑不起自己的身体,干渴得觉得自己像被放在火炉上,亏得沈彻懒腰将她抱起来,后来好似腾云驾雾一般,也不知道甚至何方,今是何夕。
等纪澄真正地清醒过来时,他们已经在凤凰台中凤凰楼的顶层厢房之中了。
纪澄缓缓睁开眼睛,见沈彻手里拿着一根两寸长的银针在她眼前晃了晃,直接从头顶百会穴慢慢地刺入。
灵台清醒,眼前的阴翳尽除,纪澄心里一喜,最坏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她知道沈彻懂医术,却不知道究竟有多精通,能否替自己祛毒,现在看来她果然是找对了人。
沈彻将裹着银针的布囊卷起来放入匣中,&ldo;怎么会中这种毒?&rdo;&ldo;我也不知道。
&rdo;纪澄道,事前她的确是毫无头绪,事后她虽然有怀疑之人,却又觉得那人未必会如此狠毒,彼此又没有深仇,动机实在不够。
沈彻冷笑道:&ldo;你若继续这样天真下去,九条命都不够你用。
&rdo;纪澄心中也是恼怒自己居然如此掉以轻心,沈彻的话虽然难听,可她知道他是怒其不争,为了自己好。
&ldo;彻表哥,你能解了这毒吗?&rdo;纪澄有些焦虑地问。
高山止沈彻道:&ldo;你中的是&lso;鹊桥仙&rso;。
这种媚毒十分歹毒,无药可解,若是不与男子交、媾,我可以帮你把毒素全部逼到眼睛处,只是今后你就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rdo;&ldo;我现在只是用银针暂时封住你的要穴,暂时让你灵保持清醒,不过你中毒太久了,只怕即使阴阳交合之后,你的眼睛也恢复不到以前的目力了。
&rdo;沈彻道,然后站起身也不看纪澄,&ldo;你自己决定吧。
&rdo;纪澄在听到沈彻的话之后,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是眼睛还是贞洁,这种事情放到纪澄眼前,她一息之间就能做出抉择。
只是这档口要让她对着沈彻开口,心里也却着实别扭。
纪澄站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手轻轻地抖着,连小小茶杯都有些握不住,让水打湿了领口。
&ldo;我要眼睛。
&rdo;纪澄强迫自己冷静地转过身,重新走到紫檀五屏嵌大理石罗汉榻上坐下。
实际上,如果纪澄的声音不带着抖音的话,气场会更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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